顧延魁和史鼎見方才侃侃而談,旁征博引,意氣分發的少年郎,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遲滯,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回複聖上詢問。
“回稟聖上,隻是家中的一些小事,所以倉促之間還未回府。”
嘉昭帝難得的微笑道:“小事?不見得吧,朕可聽聞你此次去金陵,不僅得了偌大的才名,這風流之名也不可小覷。
竟在尼庵中搜尋美色,還攜了個美貌僧尼回了神京,想來是府上太夫人嫌你無狀,這才進不得門吧。”
賈琮聽到也是愕然,這等謠言怎麼還能傳入禁中。
他在金陵各大尼庵搜尋女尼,這事本就在金陵流傳,後來在姑蘇遇刺,應天府和錦衣衛的人,都親眼見過他和靜慧形狀曖昧親密。
這數十張大嘴巴豈有不張揚的,關於他和姑蘇一美貌女尼的風流韻事,早被傳遍金陵。
而這幾個月神京各官衙人員,頻繁來往神京金陵兩地,他這等“香豔”名聲多少也傳到神京,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這麼快傳入禁中。
嘉昭帝之所以知道怎麼清楚,是因為中車司上奏的姑蘇遇刺案秘劄,上麵有承事郎獵豔姑蘇蟠香寺的詳細記敘。
他說自己的丫鬟生得比彆人好,又是被人逼迫跳河,誰還猜不出是什麼事情。
賈琮低頭道:“我那丫鬟生得比彆人略好些,這才招來禍患,此事涉及府中親長,親親相隱,賈琮不敢言,請聖上恕罪。”
不願屈從投河自儘,幸好被蟠香寺的主持所救,因落水受創前事皆忘,才會出家修行,臣此番下江南意外尋回,這才帶回神京。
隻是榮國府乃是世代勳貴,門戶法度,怎麼會出逼迫投河之舉?”
如今你留居客棧,朕也不好見你有家難回,不過你年未弱冠,又未授實職,按製也不好賜你宅院。
沒想到聖上一句閒話,竟就這樣勾出一件豪門醜陋之事。
連忙將事由解釋一遍,說道:“聖上,其實臣帶回神京的那名帶發女尼,本就是臣的貼身丫鬟,兩年前在府中被人逼迫。
沒想到這位承事郎,小小年紀,才華橫溢,令人驚豔,這風流荒唐之舉,也是如此……卓爾不群。
而賈赦就是賈琮的生父,豈不是親親相隱,必定是當年賈赦看中兒子丫鬟的美色,行逼迫之舉,才逼得人家跳河。
朝堂上誰人不知,榮國公膝下兩子,次子賈存周端方迂直,雖才乾平庸,但舉止寬宏,有君子之風。
一旁的顧延魁和史鼎,聽了這話目光也都一亮,獵奇之心,人皆有之,朝廷重臣也不能免俗啊。
嘉昭帝奇道:“原來如此,朕想你是柳靜庵的弟子,本不該做出這類荒唐之舉,事出有因倒也罷了。
顧延魁和史鼎都能想到的事,嘉昭帝這樣的長於謀算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
此時再看向賈琮的目光,多了些揶揄的笑意,少年人風流了些,也是尋常事,顧延魁和史鼎都出身世家,年輕時誰還沒幾樁荒唐事。
家中祖母因受刁奴挑唆,才會有所誤解。”
顧延魁和史鼎都是見慣世故之人,一聽這話心中哪裡還不了然,賈琮所說不敢言,但其實已說得再清楚不過。
而那長子賈赦承襲爵位,做得是富貴閒官,且這人荒淫好色,神京城內無人不知。
賈琮隻聽到禦座上,傳來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哼,譏誚之意甚濃。
賈琮兩世為人,臉皮不薄,但被皇帝當著朝臣的麵,指詆風流之行,還是件挺難為情的事情。
我會讓皇後昭示內務府,攜宮花釵裙至榮國府,賜給你的舊人芷芍,以彰其貞義。”
又聽嘉昭帝說道:“此次伱建言有功,提出的火器方略,恢弘細致,甚合朕心。
嘉昭帝這番安排,乍一聽好像有些突兀,但顧延魁和史鼎這種官場翹楚,都是聞一而知十,立刻就領會了嘉昭帝的意圖。
而看向賈琮的目光中已滿是驚歎之色,甚至多少有些豔羨,這少年與其說是被聖上看重,大概說他際遇離奇更恰當些。
按大周規製,隻有實職官員才有資格被皇帝賞賜宅邸,以賈琮的情形是的確是沒有賜宅的資格。
但皇帝卻以皇後之名,給賈琮的舊人芷芍賜禮,這對賈琮是何等恩遇親近,這比起賜宅的榮寵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