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眼下吏部兩年大考在即,要對各衙主官進行考攻,決定升遷、留任、罷黜等去向。
鎮安府上下,都知他劉彬芳是張府尹的人,張守安能否坐穩官位,直接關係到劉彬芳的前程。
這些年兩人早有默契,劉彬芳精於衙務,對諸事很是仔細,發現問題,都會主動找張府尹商議,免得日常政務留下口實紕漏。
這也是劉彬芳的為官之道,兩人是共存互榮的關係。
今天他經手一張捕票,查詢之後覺得有疑慮,便去找張府尹商議,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情。
“大人,方才捕頭劉二振,拿了拘票去鑫春街,說是那家秀娘香鋪拖欠官銀。
下官看過上月的官銀文牘憑據,這半年時間,秀娘香鋪每月都有繳納官銀,數額在一百五十兩到兩百兩不等。
看似並無拖欠,如貿然拿人下獄,會不會落人口實。”
張守安端著剛泡的茶抿了一口,說道:“彬芳有所不知,有人舉報秀娘香鋪,一月的銀錢流水有四五千兩,按十稅取一。
一個月也不止一二百兩的官銀啊,實有拖欠隱瞞官銀之嫌。”
劉彬芳聽了這話一愣,那家秀娘香鋪又不是大商號,不過兩間開臉。
這樣的店鋪繳納官銀,以往都有慣例,每月二百兩官銀即可封頂,雖不是官府法定,卻是慣用的做法。
其實每家店鋪每月能做多少生意,官府很難準確判斷其大小,對每戶商鋪的繳納官銀數目,都是官府靠著行市粗估。
對中小店鋪定每月二百兩官銀封頂,可以防止對商鋪盤剝過重,還能起到細水長流之意。
劉彬芳心中奇怪,府尹大人應該知道這個官銀收繳的規矩,為何突然對這家秀娘香鋪,如此苛刻起來。
張守安見劉彬芳的表情,哪裡不知道他心中有疑慮。
“還有人舉告,秀娘香鋪盜用他人家傳製香秘方,巧取豪奪,謀取暴利,苦主要其交還秘方,伏法賠償。”
劉彬芳一聽這話,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他也不是第一天在鎮安府為官,身為負責刑訴的推官,更不會是個笨蛋。
舉告他人盜用秘方,又要人家交出秘方,到底是哪個在巧取豪奪,那裡還不清楚。
必定是這家香鋪生意銀錢極好,被權貴覬覦,這種弱肉強食的搶占之事,時常都有,一般都是權貴勾連衙門行事,也司空見慣了。
劉彬芳心中歎息,張大人半生宦海沉浮,好不容易謀了鎮安府尹的官位,為了坐穩官位,一貫愛交好高門權貴,隻怕又是得了他人請托。
既然猜到了底細,劉彬芳便不想沾惹,左右讓張受安自己去料理便是,這種事總是不太光彩,他可不想牽連上,鬨出事情也落不到他頭上。
於是便岔開話題,又說了幾句其他的事務,便告辭離開張守安的官廨。
張守安看著劉彬芳離開的身影,心裡暗罵老狐狸。
他出身寒門,缺少世家人脈,蹉跎半生才爬上神京鎮安府尹的位置,靠的還不是拉下臉麵結交名門權貴。
其實這樣的事,這兩年他也做過一兩件,首尾收拾乾淨,且給他帶來不少好處。
那家秀娘香鋪他也仔細探查過,東主竟是個未滿雙十的女子,並無根底,店裡掌櫃也是個普通婦人。
她們不知從哪裡學來一手製香的手藝,將生意做的如此紅火。
但卻沒有高門儀仗,豪門庇佑,和孩童抱金過市有何區彆,也怪不得被他人覬覦。
眼下就是吏部兩年大考,張守安出身寒門,雖然這兩年刻意結交權勢,但在吏部卻沒有什麼人脈。
而此次請托事情的之人,卻是大周頂級貴勳,朝野內外人脈豐厚,甚至和吏部考功司的郎官是世交之誼。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交好機會,如果不是他和這人,有幾麵之緣,人家還不一定求到自己麵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