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鎏陽河西城渡口。
前段時間,賈琮在這裡送走了曲泓秀和秦可卿。
今天他又要在這裡送走周廣成。
周廣成是當年曲泓秀收留的五個遺孤中的一個。
這幾年他和另一個叫王德全的少年,負責操持城外的香水作坊。
在秀娘香鋪做夥計的叫劉平,跟著賈琮身邊做小廝的叫江流,另外一個就是可卿的丫鬟寶珠。
賈琮和曲泓秀當初開辦秀娘香鋪,本意就是為這些遺孤找一份營生。
秀娘香鋪從無到有,都是他們這些人,幾年努力的結果,對賈琮來說,他們是最能信賴的人。
周廣成隻比賈琮小一歲,行事十分細心機敏,另外就是膽子夠大。
……
賈琮當年參加楠溪文會,就是擔任錄事一職,自然對這類文會詩宴非常了解,所有的詩稿都是由錄事抄錄收集。
不然賈琮也不會放心讓他做這樣的事。
“春華樓的那個送菜的夥計,是被我從背後打暈的,他沒看到我的臉。”
“我又幫他去撿地上的詩稿,把你寫的那首詩混了進去,那個什麼錄事隻顧著抱怨我,一點都沒察覺到……。”
“琮哥,你就放心好了,貨郎用的那身行頭我都銷毀乾淨了。”
我有個朋友常去春華樓吃席,這件事他聽那裡夥計說的,我這朋友是神京名士,恰好也在這詩宴邀請之列。”
看著周廣成的座船漸漸駛出碼頭,與那首僭越短詩最後一個關聯點,也就此消失在神京城。
賈琮並沒有和周廣成說,他那位朋友就是賀季真,在神京以善畫竹而聞名,人稱賀青竹。
其實這並不奇怪,在那種情況下,誰會在意一個冒冒失失的酒樓跑腿夥計,更想不到他能乾這樣的事。
周廣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天伱讓我盯著春華樓,我進了王府後,侍衛看了我的食盒,就放我進詩宴大廳。”
“琮哥,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北靜王有這樣的癖好,愛吃春華樓的龍江八寶燴,而且奉宴必讓春華樓送菜上門。”
賈琮問道:”你手頭的事情都收拾好首尾了嗎?”
關於那首僭越詩,涉及到一位異姓王爵,以那位至尊的多疑性子,中車司的密探必定要探查根底。
賈琮笑道:“那天我也隻是讓去一試,卻沒想到你竟真辦到了。”
“秀姐在金陵主持鑫春號諸般事情,鑫春號要在江南紮穩根基,正缺得力人手……。”
賈琮笑道:“凡是這些貴人,都是食不厭精,在這上頭特彆講究,也是尋常之事。
“雖然事情做的隱秘,不過你畢竟在北靜王府露過臉,萬全起見,還是離開神京一段時間。”
但他們最多隻能查到,那位負責錄事的清客,根本不可能意識到周廣成的存在。
賀季真還無意中聊起,這次邀約的人當中有不少婺州人,這也不奇怪,婺州是科舉大州,曆來就多出文人名士。
“我送東西進去,就去留意你說的專門寫字的錄事,裝作做走岔了路,從他身邊經過,故意碰翻了桌上的詩稿。”
如今周廣成離開神京,也更加無跡可尋。
當然還有春華樓那個打暈的夥計,他會意識到事情的蹊蹺。
但丟了北靜王府預定的菜肴,而王府的人卻沒來追究。
酒樓的老板是個做生意的,名聲信譽還是很重要的,事主沒找上門,他自然三緘其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最多將那個倒黴的夥計罵一頓。
像這種市井世俗之事,反而越容易讓人忽視,也更容易被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