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宮城,乾陽宮。
嘉昭帝的禦案上似乎永遠堆著看不完的奏章,大周曆代君王之中,要以勤政而論,隻怕很少有君主能超過他。
可能是過於殫精竭慮的原因,嘉昭帝隻不過四十之齡,卻已兩鬢星白,眉頭眼角總免不了一絲疲倦之意。
此刻內閣大學士蔡襄、忠靖侯史鼎、兵部尚書顧延魁等,領了皇帝的口諭,聯袂進入乾陽宮議事。
嘉昭帝看了眼三位大臣,對郭霖說道:“郭霖,給三位卿家賜座。”
蔡襄等人連忙謝恩,等他們三位坐定,嘉昭帝卻並沒說話,還是專心看一本奏本,乾陽宮中一片沉靜。
嘉昭帝手中的奏本,是今天賈琮剛遞進宮中的。
本來他不過是從六品官職,是沒有給皇帝上奏本的資格,有事上奏也需部衙主官轉奏。
但他在金陵時建有功勳,被嘉昭帝特賜了直奏之權,這才能直接向皇帝上本。
一旁的郭霖接過賈琮的奏本,轉交給顧延魁。
先不說這奏本的內容,就這“卷麵成績”已是滿分……。
這麼長的時間沒在神京,而副監劉氏振雖精通火器營造,但在做官上卻沒有太多城府,保不齊會被人趁虛而入。
此時,嘉昭帝已將奏本看了一遍,注意力回到奏本上其中一段:
自五軍火槍營揚威遼鎮,世人矚目,道路紛傳,傾讚之士不絕,叵測之徒難免。
自己即將跟隨去九邊巡視,少則三月,多則半年。
太上皇就是個酷愛書法之人,本身也有不淺的書法造詣,不然他也不會將賈琮那幅手書心經,視同拱璧。
自從那日發生賈薔意圖謀取火器坊差事,且背後還與賈赦有關聯,賈琮便感覺到其中隱含的風險。
到時火器工坊人流品雜,出了什麼不測之事,不僅難以收場,自己這個正監也難逃牽連。
臣祈聖上,凡入火器監之士,必為精通格物之法;凡入火器坊之人,必為可參火器之術。
……
……
顧愛卿可以一觀,看是否還有未儘之意。”
所以在賈薔之事發生第二天,他便防微杜漸,給嘉昭帝上了專事奏本,對火器監和火器工坊人員遴選做了闡述。
火器營造之技,嚴守秘辛,方免資敵之憂,非聖諭恩準者,一律不入火器坊,違者以重罪處之……。
所以他每次看賈琮的奏本,總是那麼一種賞心悅目。
以此行事,於火器之業,有庸碌充斥之危;以此成風,於軍國要務,有頹廢泄密之憂。
非此二類者,皆虛應其事,難勝其責,易生叵測之患。
嘉昭帝自小受父皇影響,對書法之道也頗有偏好。
單單這手筆書,清俊曠逸,韻致叢生,已入宗匠之境,確實是太過出眾了。
官員勳貴,勾連轉勢,隱推故舊,其勢不絕。
嘉昭帝說道:“賈琮給朕上本,言火器監與火器坊用人遴選之法,頗有些道理。
賈琮的火器司雖然掛在工部之下,但火器司事務與工部公務完全沒有交合。
倒是和兵部最近的戰事關聯極大,而且賈琮如今還在兵部觀戰,又掛了九省統製參讚的位置。
兵部尚書、九省統製顧延魁,才算是賈琮真正的上官。
這也是嘉昭帝把賈琮的奏本,交顧延魁瀏覽,並征詢意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