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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這話一說,王夫人和王熙鳳等人倒不覺得什麼,隻覺得賈琮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但是堂中鴛鴦、琥珀等年輕的女子,聽了這話,都是心頭一震,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望著賈琮的眼神都煥發出神采。
這世上的豆蔻女子,哪個不是心有遐想,總想有個男子能為她遮蔽風雨,為她顧念擔當,大概就是三爺對二姑娘這般的樣子。
二姑娘木頭一樣的性子,沉默寡言,不像三姑娘那樣爽利大氣,但二姑娘有這樣一個兄弟護著,便是天大福氣,再多的不足也都遮掩過去了。
賈母聽了賈琮這話卻氣笑,咬牙切齒說道:“你好大的口氣,你還養二丫頭一生,賈家的女兒一輩子養在家裡,還不一生被人戳脊梁骨!”
這時,賈赦說道:“老太太,這事還是我來和紹祖說和,兩家都換庚帖,下了聘禮,這婚事無論如何不能破。
不然孫家要是憤而退親,那我榮國府的就顏麵掃地了!”
其實,賈赦那裡是在顧忌榮國府的顏麵,他顧忌的是和孫家生意場上的關係,要是兩家結親不成,傷了彼此和氣。
孫家就此和他生了嫌隙,他賈赦還怎麼和大同那邊做生意賺銀子。
賈琮突然說道:“孫家乃大同世襲指揮,賈家卻是神京貴勳世家,大老爺和二老爺做的都是京官,賈孫兩家結親。
形同京官結交邊將,此乃朝廷大忌,大老爺如果執意結這門親,傳揚出去,都察院的禦史如彈劾賈家行為不軌,那就麻煩了!”
賈琮這一番話說得有些陰森森的,整個榮慶堂似乎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像賈家這樣的武勳世家大族,爵高勢重,根基深厚,便是當街打死個人,也不算什麼大事,但是一旦沾惹上不臣的罪名。
那就是大禍臨頭,搞不好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賈母等女眷一聽賈琮這話頭,全部都變了臉色,賈母也顧不得罵賈琮口無遮攔,連忙問道賈政:“政兒,朝廷上是不是在乎這個忌諱?”
賈政想了想,才說道“太上皇之時,武陽侯耿晁陽與九邊重將交好,惹出禍事,被以謀逆之名抄斬,雖然後來被平反,但其家子嗣卻已無存。”
賈母聽了這話倒吸一口冷氣,剛才她還有些同意賈赦的說法,由他和孫紹祖說和,如今哪裡還敢提這個話頭。
賈赦和孫家本來就不乾不淨,心裡本來就虛,聽了賈琮這些話,目光忍不住有些閃爍,臉色也有些發白,自然也不敢繼續說下去。
但是,賈赦的異樣表情,卻落在賈琮眼中,他深深的望了賈赦一眼,似乎聯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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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見堂上的氣氛有些壓抑,知道自己剛才結交邊將的說法,已壓住了賈母等人的氣勢。
說道:“老太太不過是擔心孫家退親,會損害二姐姐的閨名,其實大可不必有這個顧慮。
孫紹祖在兩家預定的議親之日,故意爽約不止,已是背信棄義,而且在外行為不檢。
是他配不上我們賈家貴女,要退親的是我們賈家,占禮的也是我們賈家,他有什麼資格和我們退親!”
賈母聽了這話就楞了,第一次覺得這孫子有些無恥。
你罵人家豬狗不如,還說上門就打斷人家雙腿,這反過來倒成了你是占禮的,人家是理虧的。
可賈母仔細想想,好像又有些道理,腦子頓時有些糊塗。
賈琮這話讓賈政也聽得有些迷糊,略微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老太太,琮哥兒這話也算有理,畢竟是孫紹祖先違背約定的議親之日,有錯在先,琮哥兒訓斥他倒是晚了些……。”
賈政畢竟性子迂直,讓他說賈琮辱罵孫紹祖不算錯,他好像也說不出口。
不過他一貫信重賈琮,覺得他定是怕迎春所托非人,無奈之下,才會出此下策……。
賈琮說的結交邊將的理由,讓賈母再也不敢在迎春的婚事上堅持。
對她來說,賈家富貴長久才是最重要的。
隻是一樁婚事,就這麼給賈琮攪黃了,賈母心中想到就不順,總覺得府上的事,隻要被這孽障摻和進去,必定就會失去她的掌控。
賈母有些無奈:“這樁婚事既然有那些個不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又對賈琮說道:“這事情都是你鬨出來的,你自己去收拾清楚,你如今了不起了,也是個伯爵,能為大得很,自然難不倒你。
總之不能壞了二丫頭的名聲,還有榮國府的體麵,不然我可是不饒你的!”
本來她還想賈琮和她說兩句軟話,給她這個老封君一個台階,畢竟剛才是她把賈琮叫過來訓斥的。
卻沒想她這個孫子根本沒接招,隻是說了句:“那琮就去辦妥此事,讓二姐姐也好放心。”
說完躬身施了一禮,轉頭便輕描淡寫出了榮慶堂,一口氣差點沒把賈母憋暈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