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眼下賈家也不可能去學賈琮,在遼東這種地方大肆買地。
因為賈家手頭這上萬畝良田,可不是說脫手就脫手的。
這其中有幾輩子積攢下來的家業,祖產豈能輕易拋棄,另外還有不少是門生故舊、各家老親投獻之地,哪一樁都不是輕動得了的。
賈母知道鳳姐一向心眼多,問道:“鳳丫頭,如今你掌著家裡的事情,你說說該有什麼辦法應對。”
王熙鳳這人最懂得觀風看勢,對銀子的事情更是敏感,其實她來之前,心中就有了些盤算,隻是她自己不好拿主意。
她也就等著賈母這句話,才好把想到的點子說出來。
“老太太,要按照朝廷新法繳納田稅,一下子會虧空出這麼多銀子,必定不是我們一家是這樣的。
不如我們也先緩緩,不急著交上去,先看看彆家是怎麼辦的,再辦也不遲的……。”
賈母一聽這話,也覺得大有道理,對賈政問道:“政兒,如今家裡也就你做著堂官,伱說說這法子可還使得到?”
賈政是個循規蹈矩的性子,不是新黨,也不是舊黨,主要是他能為平庸,身份又特殊,兩黨人士都不會拉他入夥……。
所以賈政對新法並無明顯喜惡之感,隻覺得既是皇上頒布的,敷衍應對好像有些不妥。
不過,他雖然不通俗務,卻知道家中每年憑空少三四成銀子,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所以心裡一時躊躇,根本拿不定主意,也不敢說鳳姐的法子不行。
“老太太,家中可不止我一個堂官,琮哥兒也是實職,官職還在我之上,他常有入宮,和聖上多有奏對,不如叫他來問個主意?”
……
如今,賈母和自己這孫子愈發置氣,因自己在他麵前事事落在下風。
你就看這小子封爵以來,做的每一件事,不是和自己扭著來。
而這小子又事事占著道理,讓人半點挑不出毛病,賈母這輩子就沒遇上過這樣的後輩,束手束腳到極點,實在太過悶氣。
尋常情況她是絕不會讓他到跟前的,連方才族人投獻之事,她都是讓林之孝家的去傳話,省得又被這小子搞出不自在。
不過眼下這可是家門中大事,那小子也確實是個有主意的,也就顧不得這許多了,讓鴛鴦趕緊去東府叫人。
賈琮進了榮慶堂之後,王熙鳳便把事情和他說了一遍,還把緩交夏稅觀望風向的法子,也說了給賈琮聽。
王熙鳳雖精明強乾,心思機巧,但畢竟隻是個內宅婦人,朝廷政局當中的風險輕重,她哪裡又能懂幾分。
所以,她想得出這種左道法子,能不能這樣辦,心裡也是沒底的。
……
其實方才林之孝家的過來說投獻之事,賈琮便知新法頒布試行,隨著夏稅來臨,其威力便開始崢嶸顯現。
官紳免稅田畝減少,大量投獻土地被棄獻,無數中人之家顧挖空心思,四處尋找投獻路徑。
其中各類汙言怨聲,必定喧囂市井。
世家大族不甘繳納大筆田賦稅款,企圖保持原有的奢侈富貴,他們會千方百計尋找各種辦法避稅。
隨著夏稅征收不斷增壓,愈來愈多的不滿和摩擦就會爆發出來。
那些官紳雖然因為新法,利益受到巨大損失,但卻遠沒到無以為續的地步,他們所要做的便是最大程度的掙紮。
難道官紳階層還會因此造反不成,在賈琮看來其中可能性極小。
所以最後的贏家,必定還是嘉昭帝,唯一的問題就是新法實施的過程中,到底需要流多少鮮血。
所以,王熙鳳這種拖延繳納夏稅的辦法,企圖觀望而蒙混過關,完全於事無補,甚至還會引來禍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