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稱量望江南(2 / 2)

前麵幾日,城北的火器司工坊,鬨出火藥受潮的見聞,其實火器工坊是機密之地,真當火藥受潮,這等消息怎麼會傳出去。

可偏偏這消息就傳了出去,讓賈琮下金陵辦差的時間,又順理成章延後了幾天。

直到上午他去兵部例行觀政,得知城北三十裡處,兵員調動之事,工坊的火藥受潮之說,大概就能告一段落。

賈琮笑道:“今天雲妹妹過府,姊妹們都到齊,不如現在擺了宴席,大家也好樂得半日,過幾日我就下金陵,這等機會怕要等好久了。”

眾姊妹都齊聲說好,湘雲更是興高采烈。

賈琮便讓人在凝曦軒擺了兩張竹案,一張設了葷素酒菜,另一張擺放茶筅茶盂等茶具。

凝曦軒畔便是貫通後園的水道,賈琮並眾姊妹,臨水聽風,舉箸邀杯,笑語輕談,隨意吃喝。

宴席吃了過半,黛玉從小多病,日常飲食習慣了謹慎保養,黃酒飲了小杯不敢再喝,菜肴吃了六分便停了筷子。

賈琮便讓人拿了個繡墩,讓黛玉依著欄杆坐了,又從房裡找了魚竿讓她釣魚玩。

寶釵見賈琮對黛玉細致入微,心中很是羨慕,想來是他們自小相處,才有這份緣法,自己卻沒有這份命數。

她踱到亭畔花樹,折了一株鮮花,摘下一朵插在鬢角,其餘的撕碎投入清波,逗著水底的魚兒俘上來唼喋。

迎春正在煎茶,等水滾開,讓丫鬟斟滿茶盅,分給眾人解酒。

湘雲比較貪玩,雖小臉被酒氣熏染得嬌紅,卻依然還和探春劃拳,隻是每次都輸給探春,被探春笑嘻嘻的灌了好幾杯。

黛玉的魚竿在水麵垂掛了很久,雖然沒有魚兒上鉤,卻依然很有耐心的寂然安坐。

突然問賈琮道:“三哥哥這次下金陵要多少時間?”

賈琮微笑道:“短則一月,慢則兩月,必定要回來的。”

黛玉秀氣的眉梢微挑,撇嘴笑他:“你的話我如今不信,上次去遼東,說是三月即回,結果哄了我半年才回。”

賈琮笑道:“金陵沒遼東的事麻煩,用不了太久,而且我還要儘早回來,不好耽擱明年春闈。

這次南下會路過揚州,妹妹有書信或物件要捎帶,我幫你轉交姑父。”

黛玉突然臉顯憂色,說道:“這半年父親來信,像是身子欠佳,我有些擔心,三哥哥過去幫我看看,不打緊就好。”

賈琮聽了心中一跳,安慰道:“姑父正當盛年,想是公務繁忙所致,略微保養就好,妹妹不用太過擔心。”

……。

神京,北靜王府。

北靜王水溶一向有雅好文事之名,所以他的書房修飾得古香古色,四麵書架整齊碼放各類孤本珍籍。

書案上紫銅香爐中,燃著上等龍涎碎香,乳白的煙氣縈繞不散,將水溶清俊的麵目,遮蔽出幾分森嚴神秘。

現在市麵上最流行的香物,莫過內務府鑫春號出的精粹無煙香薰,如今很多貴勳大富之家,都以使用鑫春號無煙香品為時尚。

但水溶還是喜歡這種傳統的燃香,鑫春號的香薰都是用香花或香料精粹,卻做不出龍涎香這種奇珍的香味。

而且市井傳聞,那家鑫春號與賈家威遠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水溶對賈琮卻並沒太多好感。

倒不是賈琮這個人沒能為,不配他北靜王折節下交,而是賈琮根本不給他機會,他曾幾次相邀,都被對方以各種稀奇理由謝絕。

這讓水溶多少有些鬱悶不平。

書案上放著一份拆開的書信,這是剛才家仆剛送來的,信的內容讓他很是不快。

這時,一個秀美雍容的女子,儀態端莊,穿戴鸞鳳宮袍,隻身進了書房,正是北靜王妃甄二姑娘,手裡也拿著一份書信。

說道:“王爺,三弟從金陵來了書信,王爺在官衙的幾個門生,這次都被吏部輪調,都坐不穩原來位置,個彆甚至賦閒在家。

三弟說王爺這幾個門生,一向很是能乾,這些年給家裡的生意,出了不少扶助之力。

他想王爺是否可以和吏部疏通,讓這幾人能儘量留任幾個,也好將來倚為臂助。”

水溶皺眉搖了搖頭,指著書案上的信,說道:“城陽侯也送來書信,劉老侯爺當年幾個部曲,曾在金陵衛所任職,這次也被輪調。

還讓我代為周旋,不過如今這個時候,這些事燙手的很,哪裡能輕易去伸手。”

北靜王妃對娘家的事,一向甚為關注,且自己弟弟在信中慎重提起,不甘心的問道:“那王爺幾個門生,眼下隻能投閒置散了?”

水溶說道:“金陵周正陽事發,一個衛所正三品武官,麾下五千之眾,被揭為水監司大案幕後!

當今聖上謀深疑重,一向忌憚軍權肆虐,而金陵是大周陪都,牽連江南半壁,怎麼不會讓他生出警惕。

兩年前因水監司大案爆發,金陵官場已曆動蕩,如今聖上對金陵官員大肆輪調,就是要攪斷舊勢,斬斷勾連,釜底抽薪!

要是我沒猜錯,之後聖上對金陵必有大動,去歲僭越詩一事,已讓皇帝對我生出隔閡。

這個時候我出麵保薦失勢官員,你說皇帝會怎麼看我呢,將來就再也沒退路了……。”

水溶又冷笑道:“你看著城陽侯劉宏忠,自去年王府出了僭越詩一事,他連門都不敢上了,說句話都要偷摸著送信。

四王八公舊勳一流,活得真是憋屈!”

又問道:“我可聽說,城陽侯三女待字閨中,劉家想攀賈家威遠伯的親事,你不是說家裡想給三妹許這門親,如今事情如何了?”

北靜王妃神情有些無奈,說道:“你還不知我這三妹,她的心思那個能猜透。

那日太太和我,帶她去賈家拜訪,剛巧賈琮入宮,兩人沒有遇上,她回來後沒等上幾天,便執意要回金陵,太太也拿她沒辦法。

她要是不想嫁,那個能勉強得了她。”

水溶笑道:“你那個三妹很是不俗,可惜生了女兒身,她要是男兒,必定是不得了的人物。”

水溶說到這裡,突然神情一愣,問道:“你說那天你們去賈府,剛巧遇上賈琮被召入宮?”

北靜王妃回道:“正是,聽說是突然被召,事先並沒風聲,這裡有什麼不對嗎?”

北靜王語氣有些疑惑:“從時間上算,就在賈琮被召入宮第二天,聖上連發數道聖旨,其中一道便是輪調金陵各司衙官員。

而另外一道聖旨,便是讓賈琮下金陵組建陪都火器司分部。”

北靜王妃說道:“王爺,這兩件事似乎沒有關聯,隻不過事有湊巧罷了。”

北靜王又問道:”你那三妹是哪天返回金陵的?”

北靜王妃回道:“拜訪賈府後第三天。”

北靜王喃喃自語:“我就說過,你那妹妹不簡單……。”

北靜王又傳了心腹的家人,仔細吩咐了一番。

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那家人便來回報,說得是賈琮自接旨後,已過去多日,因忙於火器司公務,至今未下金陵。

北靜王聽了這話,也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未免有些多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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