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發現這批精鐵的存在,自然也會意識到這對甄家帶來的巨大隱患。
她應該和自己一樣,並不清楚這批奧斯曼精鐵背後隱藏的內幕。
她所能做的就是防患於未然,為甄家的安危多營造一層保障。
當初她出賣家產農莊給曲泓秀之時,還未來發生奧斯曼精鐵之事。
但甄家內部必定已出現了問題,從那個時候開始,這位甄三姑娘就已在營造後手,算得上是未雨綢繆。
等到那批奧斯曼精鐵曝光,或許還有某些賈琮不知道的原因。
讓甄青芳鋪設退路的籌謀,愈發加快了運轉落實的速度。
所以她才會緊鑼密鼓的和鑫春號建立生意來往,並且意圖要襄助鑫春號拓展海貿。
她必定已看出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所起到的若隱若現的作用。
其實以甄芳青的聰慧,能想到這點並不奇怪。
因為,錦衣衛搜檢城中店鋪時,借用了火器司的人手,這並不是機密之事,稍微打聽就能知道。
既然火器司的人介入此事,就代表自己對整件事始末都知之甚詳。
她向自己描述甄家對鑫春號開展海貿,具備的巨大正向助力,就是想將甄家二房和鑫春號捆綁在一起。
在將來甄家因來曆不明的奧斯曼精鐵,而引發出叵測風險之時,才能讓甄家二房從整個甄家的漩渦中剝離出來……。
這應該也是她在和自己籌謀未來之時,總是強調甄家二房,而不是整個甄家的真正原因吧。
……
賈琮的馬車離開甄府,過了成賢街之後,正好走上昨日離開紫雲閣的那段路程。
一路上依舊能看到應天府衙役巡街的身影,甚至頻次和人手比昨天還要多上一些。
等到馬車行駛到上次經過的路口,這裡依然被錦衣衛設置關卡,而且盤查的錦衣衛人數,比昨天竟多了一倍。
賈琮心中微微奇怪,按正常的邏輯,必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守護關卡的人數不會倍增。
不過今天錦衣衛百戶劉勇沒在場,下麵的錦衣衛並不認識賈琮。
因此一見到賈琮的馬車,一位錦衣衛總旗便上前搜查馬車。
甚至還帶了個女衙役過來,看架勢會是讓她對車上女眷搜身。
當車簾被掀開時,賈琮看到身邊的齡官露出驚嚇的神情,眉頭猛的一皺,臉上露出不快。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黑鐵令牌,鐵牌上雕刻魚龍異紋,交頸糾纏,詭秘精美,正中還鐫刻四個陰文。
這塊令牌是賈琮節製金陵中車司的憑證。
因中車司身份詭秘,普通官衙的低層官吏,甚至很多人不認識這塊令牌。
但是錦衣衛和中車司同為內衙性質,盤查的錦衣衛總旗,卻是認得這塊令牌的。
所以,看出賈琮突然拿出中車司掌事提督令牌,著實將他嚇了一跳。
中車司掌事提督不是常設官職,都是特事特辦,由皇帝親自授權執事。
中車司掌事提督雖然隻是專掌一事,但這件事涉及的範圍和權柄,卻是因事而異。
或許掌事提督隻能節製幾個中車司密探,也有可能擁有節製金陵中車司所有力量的權柄。
如果是後者,那這位車中少年的官場位份,還在他們錦衣千戶之上。
所以這位錦衣衛總旗,不會蠢到詢問賈琮所掌何事、權柄多大。
中車司皆為皇權特許,所掌都是森密禁事,妄自揣測打聽,便是取死之道。
雖然錦衣衛和中車司同屬內衙範疇,但錦衣衛由錦衣衛指揮司統領。
中車司向來由皇帝的心腹內侍統領,相當於皇帝直轄。
所以,兩者雖然都同屬內衙機構,兩相比較之下,錦衣衛不過是小媽養的。
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總旗,實在沒有和中車司掌事提督叫板的勇氣。
歸根結底,賈琮這塊平時不用的中車司掌事提督令牌,關鍵時刻比他的五品官身,似乎更有威懾力。
那位錦衣衛總旗低著頭,雙手接過那枚令牌,隻拿在手上略微看了一眼,便恭敬的雙手遞還賈琮。
“卑職不知大人駕到,多有冒犯,這就送大人過關。”
“今日我見路上巡街衙役增多,這關卡上的錦衣衛人手也加了一倍,到底是何緣故。”
按常理來論,錦衣衛設置關卡,突然增派人手,屬於錦衣衛職責秘事,非錦衣衛中人不能問詢。
但賈琮身為中車司掌事提督,在威勢上穩穩壓製一個錦衣衛總旗,所以那總旗也沒倒是相瞞,左右也不算什麼機密之事。
“啟稟大人,一個時辰前在附近甜井巷一處荒宅裡發現一具女屍,被人一刀刺死,經過仵作查驗,很可能是東瀛武者的手法。
錦衣衛懷疑是前日潛入金陵的水羅刹所為,千戶大人得到訊息之後,便下令在城內各關卡加派人手,希望能儘快找到水羅刹的蹤跡。”
賈琮聽了這話,心中訝異,問道:“甜井巷地處城中,不是什麼荒僻之地,怎麼還會有荒宅?”
賈琮會怎麼問自然是有原因,甜井巷在金陵城中心位置,那裡的宅院還是值些銀子的,一般不會被人荒廢遺棄。
那總旗回道:“大人所有不知,甜水巷是金陵的老巷子,位置確實不錯,以前這裡住了不少水監司的衛軍官佐。
當年這些人跟著鄒懷義可發了不少外財,後來水監司大案事發,住在水井巷的這些水監司軍官,都收受到牽連。
不是被抄家問斬,就是充軍發配,官府沒收了他們在水井巷的宅邸,後來又放出去發賣。
但是城中之人都知這些宅子的來曆,嫌棄它們有凶戾破家之相,兩年時間竟無人購買,所以都變成了荒宅。
據應天府仵作查驗,死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似乎被害不久,屍體還停在老宅。”
賈琮聽了那總旗的描述,心中一陣古怪。
前兩天才聽說水羅刹在城中出現,今天就出來殺人?
海盜劉敖進犯沿海與鬆江衛對峙,他手下的得力女匪卻在金陵城中行凶,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關聯?
他突然想到甜井巷不僅離這裡不遠,而且離開清音閣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昨天他和齡官去紫雲閣購買禮物,今天又忙著去甄府拜壽,已有兩日沒去清音閣。
他想到兩日沒見到鄒敏兒,上次她又被人識破了身份,心中突然有些隱隱不安。
這個和他關係古怪的女子,不知覺之間,已讓他很是在乎。
他有些心不在焉,吩咐江流將齡官送回興隆坊老宅,然後讓他到清音閣和自己會合。
齡官聽說賈琮讓她獨自回府,不僅有些擔心的問原因。
賈琮隻是笑著哄了她幾句,讓她安心先回府,等他忙完事情就回來。
然後一個人往甜井巷的方向走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