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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層中藏了一些中車司的密報,還有一塊屬於鄒敏兒的中車司身份鐵牌。
讓那個婢女如獲至寶,她用極快的速度將那迭中車司密報瀏覽一遍。
最後又將那塊鐵牌端詳片刻,輕聲笑道,聲音陰惻惻的讓人膽寒。
“鄒懷義地下有知,自己的女兒竟成了中車司的密探,不知會作何感想。”
鄒敏兒聽了這話,心中悚然,這婢女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必定和吳嫂脫不了關係。
“東家一直奇怪,為什麼你會和賈琮勾搭在一起,你既然是中車司的人,那一切就容易解釋了。”
鄒敏兒心中凜然,這女人說的東家,難道就是當年水監司大案的餘孽,或者就是幕後之人?
那婢女將密報和鐵牌重新放回書案夾層,又小心的將夾層恢複原樣。
回頭將鄒敏兒扶起,讓她靠著床沿坐著。
鄒敏兒見她容長臉龐,眉目清秀,一雙眼睛雖不是很大,但精光四射,透著一股陰狠。
她舉起手中的短刃,橫在鄒敏兒的頸邊,陰聲問道:“你父親手上的水監司秘賬是否留給了你,東西藏在那裡。
你如果肯說實話,我就讓你活命!”
鄒敏兒目光微微一亮,原來這人挾持自己,是為了父親留下的水監司秘賬。
雖然她第一次聽到有這樣的東西,但既然稱為水監司秘賬,必定是當年的水監司大案密切關聯。
自己父親根本沒把這件東西留給自己,那他到底留給了誰,會讓這女人和她背後之人,如此費心尋找。
她心中想到了那條玉帶,但是她克製住的舉動,不露出半點端倪。
那女人看出她目光中的思索和猶豫,冷笑著將橫在她頸邊的短刃微微一緊。
鄒敏兒感到頸邊一陣刺痛,嬌嫩雪白的肌膚已被劃破,薄綢裡衣的衣領很快被鮮血染紅……。
……
江流在賈琮的催促下,將馬車駕得飛快,在人流穿行的街道上,這種駕車速度已脫離正常範疇。
馬蹄飛奔,車輛滾滾,揚起的塵土,讓街道兩邊的人紛紛躲避,並回之以咒罵抱怨。
馬車在一處路口轉彎時,甚至碰翻一個水果攤子,在賈琮確定無人受傷後,便不管不顧讓江流繼續駕車,不許片刻停下。
但是他們離開清音閣已有一段路程,返回的路途中,並不是每一段路,都允許他們策馬狂奔,隻能保持高於步行或跑步的速度。
賈琮在清音閣撞到的那個婢女,起初並沒有讓他覺得異樣。
但當他離開清音閣,重新經過那個海貨集市,集市裡那股海水腥味,突然觸動了內心靈機。
讓他將很多不經意的細節瞬間串聯起來。
在他撞到那個婢女時,曾幫她去撿碰落地上的托盤。
當時他發現婢女的手背都敷了香粉,雖然覺得有些好笑,隻當是女人愛美的天性。
甚至看到灑落的酒水,衝掉了奴婢手背上的敷粉,露出一塊奇怪的疤痕,他都沒太在意。
還自以為是的覺得,這婢女在手背敷粉,就是為了遮蓋難看的疤痕。
等到他撿起托盤,那個婢女撿起灑落的酒杯,兩人同時站起時,因為靠得很近,他還聞到她頭發上一股淡薄的異味。
隻是這婢女頭發上的古怪味道,被她身上略顯濃鬱的脂粉味遮蓋,顯得很不明顯,充其量隻是讓他煽動了一下鼻子。
……
隻有當他的馬車重新駛過漁獲集市,那股濃重的海水腥味,才讓他突然醒悟過來。
自己剛才在清音閣遇到的一幕,並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賈琮前世生長的一個東南海濱小城,他很清楚趕海漁民的生活習性。
這些漁民因為常年在海上討生活,幾乎每天都會接觸到海水。
他們身上的皮膚過敏或擦傷,隻要被海水浸泡過,就留下很難消退的疤痕,趕海人稱為水垢,有些水垢甚至會伴隨終生。
那個婢女手背被酒水衝掉脂粉,露出的疤痕,從形態和膚色上看,正是海裡討生活的人才會有的水垢。
而她頭發上淡淡的異味,正是海水的腥味。
她可以在肌膚上塗抹脂粉,來掩蓋海水腥味,但是頭發卻是無法敷粉的,這才會留下細微的破綻。
當時賈琮與她在倉促中撞到,在沒有外因的促動之下,是不可能聯想到那麼多的。
這些細節隻能說明,這個婢女以前是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
但是僅僅是這點,還不至於讓賈琮驚悚不安,如此心急火燎的趕回清音閣。
除了確定這個婢女是個常年海上生活之人。
他還想到這婢女也是高挑苗條的身形,不僅和鄒敏兒的身型相似,和甜井巷那具女屍的身型更加相像!
根據仵作和錦衣衛的推斷,甜井巷那具女屍,很可能是被水羅刹所殺。
水羅刹是東海巨盜劉敖麾下得力女匪,她不正是個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物,不然也不會得了水羅刹的匪號。
雖然一時之間找不到直接的證據,但賈琮心中已經肯定,他在清音閣撞到的那個婢女,必定就是水羅刹偽裝的!
不然不會出現怎麼多的巧合。
這就非常容易解釋,甜井巷那個女人被殺之後,為何會被人毀容,那是水羅刹不想讓人認出她是誰。
賈琮想到自己第一次在清音閣見到那個婢女,同樣的高挑苗條身材,同樣的彬彬有禮。
但是賈琮卻能清晰記得,那次並沒有在那婢女身上,聞到明顯的脂粉香氣。
一個做雜役的底層婢女,不會塗脂抹粉,反而是一種常理。
一個人對自己偶爾見過一麵,沒有直接交流,甚至不知姓名,你大概隻能記住對方大致樣貌。
一些身形容貌上的細節,會被自然而然的忽視掉。
賈琮已經可以肯定,他兩次遇到那個身材高挑的婢女,其實是兩個身形容貌相似的人。
而兩次遇到的時間,其實就間隔不到三天。
第一次遇到的必定就是甜井巷被人殺死毀容的女子。
而今天遇到的那個婢女卻是水羅刹偽裝的。
水羅刹為了混入清音閣,殺人毀容,李代桃僵,賈琮雖然不清楚對方真正目的。
但是鄒敏兒身份泄露的隱患,橫亙在他的心頭,一直讓他心生不安。
一個狠辣血腥的女匪處心積慮混入清音閣,賈琮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可能對鄒敏兒不利。
所以他才會如此大失常態,如此心急火燎的趕回清音閣。
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鄒敏兒眼下依舊安然無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