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場館內,悠悠坐在林川的身邊,發現林川臉上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我再看看。”
林川的目光落在場館內的大屏幕上,上麵顯示出‘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的全貌。
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小巧精致,造型端莊,線條流暢,瓶身玲瓏剔透,雕刻了精美的纏枝蓮紋,構圖巧妙,使得蓮花的優雅與纏枝的靈動完美結合,纏枝花紋葳蕤繁複,茂盛而充滿生機。
光從外觀紋飾來看,這隻玉瓶不像仿品。
但是,林川在它的身上失過手,對它的了解要更加的深刻,就像是總編張一星之於那隻鬥笠碗一樣。
栽過的坑,總是會令人印象深刻。
深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就會鐫刻在青春的記憶裡,無法抹去。
這隻玉瓶,難就難在它的工藝上。
它的胎壁極薄,最薄處的厚度,約為一毫米,如同蟬翼一般,製作成功率不高,保存起來極為不易。
由於其薄如蟬翼的特性,它的瓶身透光性就極好,從而使得整個薄胎玉瓶在光線中,會呈現出一種特有的光影。
而想要仿造它,呈現出經曆了上百年風雨洗禮的狀態,必須要把一個雕刻完整的現代纏枝紋薄胎玉瓶,用中藥浸泡,進行做舊。
而一旦這樣做了,就會改變它的自然沁色形成的獨特光影。
這就是最難的地方。
——光影。
林川就是在光影上無法複製,因為它的可控性微乎其微,仿得再像,在透光光影上總會有差彆,幾乎沒有辦法複刻。
屏幕上那隻‘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便是如此的問題。
當然了!
除了林川,也幾乎沒有人能看出這個問題。
“也許是投影的問題,待會再親自到它麵前看一看。”
林川低喃了一句。
“林川,你剛才說這隻壺怎麼了?”悠悠眨了眨眼睛,笑問道。
林川沉了沉氣,解釋道:“這是一隻玉瓶,這次的交接儀式把它稱為‘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蘇州玉雕薄胎工藝,對了,跟《逃出大英博物館》的那盞薄胎玉壺是一樣的工藝。”
悠悠恍然大悟:“難怪聽這個名字這麼熟悉。”
很快,交接儀式完成。
足足27件海外回流的文物,被陳列在場館內的各處,供與會者參觀,欣賞。
場館內,有大半的人都是古玩圈內的大師、專家、有名的收藏者,27件文物一經開放參觀,都紛紛想去‘一度芳容’。
老白為了不妨礙林川和悠悠,他自個鑒賞去了。
人潮湧動,悠悠跟著林川往那隻‘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而去。
薄胎玉瓶的展區,人很多。
因為,在回流的27件文物裡,它的價值足以排進前三。
悠悠緊緊挽著林川的手,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眼巴巴地跟在林川身邊。
‘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被放置在一隻立柱式的玻璃小櫃裡,旁邊配備了兩名安保人員,參觀者可以隔著50公分的距離參觀。
“不要擁擠,不要擁擠!”
“後麵的參觀者,不要著急!”
“文物非常珍貴,不要拍照!不能手碰!”
還有六名安保人員在維持參觀的秩序。
實際上。
參觀的這些所謂的古玩大師、專家,還有個人收藏者,並沒有表現出很高的素質,甚至並沒有什麼秩序感,反而,他們眼裡多半是熾熱,插隊擠到前排的,不在少數。
林川和悠悠老老實實排隊。
前麵的參觀者終於舍得離去,後排人都又湧了上來,等了好幾茬,終於輪到林川走到前排,‘薄胎玉瓶’的芳容,映入林川的眼簾。
“好漂亮呀。”
悠悠看著玻璃櫃裡的薄胎玉瓶,驚歎道。
“你要是有青海碧玉,我可以幫你做一個。”林川笑了笑。
“伱真會呀?”
悠悠眨了眨眼,笑道。
林川摸了摸鼻子,嘀咕道:“這次應該能成功。”
“林大作家,我們又見麵了。”
這時。
林川的身旁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說話者,正是胡書。
“胡先生,真巧。”
林川轉頭看去,略微有些詫異,禮貌地笑了笑。
悠悠則在一旁認真地欣賞著這隻薄胎玉瓶。
“你也對這件文物情有獨鐘?”
胡書推了推眼鏡,指著薄胎玉瓶,笑問道。
林川點了點頭,笑道:“確實有幾分興趣,想看看這薄如蟬翼的瓶身,還有它巧奪天工的精湛工藝。”
“小林先生是識貨之人。”
胡書笑了笑,改稱林川為‘小林先生’,“不妨品鑒品鑒?”
林川抬起右手輕輕擺了一下:“純粹欣賞,不敢妄言。”
“這隻玉瓶我反複品鑒,無法斷定它屬於清代中期還是清代晚期,小林先生可否替我解惑?”胡書看向林川,笑了一聲。
林川抬眼看了看胡書,笑道:“我水平不高,所作判斷,誤差甚大。”
“但說無妨。”
“首先,可以排除清代初期。”林川半開玩笑地笑道。
胡書哈哈一笑,順著林川的話說:“的確,從紋飾和風格上來看,可以排除初期。”
林川又看了看玉瓶。
玻璃櫃的燈光映照,這隻清代中華纏枝紋薄胎玉瓶,透出溫潤瑩潔的光澤,沒有瑕疵,但卻與林川所想看到那種數百年的自然沁色出現的光影,透出了好些細微的區彆。
還真是假的!
林川心裡暗罵了一聲。
究竟是回流前就是假貨,還是回流後才變成假貨,不得而知。
如果是後者,連這種國寶級的文物,都敢替換,這些人的膽子是真大!
“小林先生?”
胡書看林川入迷的樣子,喊了一聲。
林川回過神來,笑道:“從薄胎玉瓶的沁色來看,它應該是清代中期的作品。”
胡書頓時眼前一亮,又看了看玻璃櫃裡的‘薄胎玉瓶’,露出了甚是滿意的笑容:“多謝小林先生解惑了,我還有要事,便先行一步了,小林先生如果有什麼困難,或者需要,可以隨時到‘古時月’展館找我,我恭候大駕。”
“多謝了。”
林川點了點頭,回以禮貌的笑。
他與胡書尚不熟悉,所以,並沒有透露這隻薄胎玉瓶是假的問題。
這要是嚷嚷了一嗓子,立刻就要衝上熱搜了。
牽扯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