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曹操的意料之內,他冷笑一聲:“按照原定安排,準備撤軍,動靜不必收斂,但一定要快。叫那劉景升派來的援軍趕到時,我們卻已走了個乾淨。無論如何,一定要叫這二人由此生出嫌隙!”
底下一片應答聲,間或夾雜著性情直率者毫不遮掩的笑聲。
儘管此行沒有拿下最想要的勝利,也要讓他們付出些代價來才是!
與此同時,穰城。
張繡焦急萬分,來回踱步,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差人去城頭悄悄查看動靜,盼著劉表的援軍能快快趕到,以解穰城之圍。
等待讓時間的流逝變得無比漫長,一個時辰就猶如兩個時辰般煎熬,況且城內糧草有限,每消耗一分就意味著他們離絕境更加接近。
賈詡相較於張繡,姿態就顯得自在極了:“將軍不必著急,援軍定然會來。”
“但離預計好的時間已過去了將近兩日,還不成見半分動靜,那曹軍——”張繡沒忍住分辯了句,意識到自己情緒上頭,也稍稍收斂了語氣,“擺出一副圍城的架勢,也不攻打,隻在外邊叫罵。”
援軍到現在還未出現,確實屬於異常狀況。
“也許是遇到了什麼絆子,曹軍知道劉荊州會派人過來,分兵去阻截了也說不準。”賈詡回道。
“文和公也見了,那曹軍每日現身時陣仗足得很,即使是分兵,頂多也不過分出去數百人,最多不超過兩千,這居然能將援軍給生生攔住的話……”那他們過來其實也沒什麼用處,張繡沒把後半截話給說出來,但賈詡明白他的意思。
“許都空虛,近來袁紹意圖襲取許都的傳言甚囂塵上,無論如何,曹軍勢必會選擇退兵,穰城必不會有失。”
隻是能不能在自保的同時,給予敵人迎頭痛擊的區彆罷了。
賈詡沒再往援軍的方向分析,即使是說出花來了也改變不了援軍未能及時趕到的事實,還不如安撫好張繡的心情。
如今隻能放任曹軍離去,平白貽誤戰機,他談不上有多可惜,這一戰除非湊齊天時地利人和,否則絕對難到能讓曹軍傷筋動骨的程度。
更何況,雙方還未曾正式交手,隻援軍被阻攔一事上,勝負就已經先見了分曉,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待到局勢安定以後收攏殘局,回頭還需再尋摸清楚究竟是什麼阻撓了援軍趕來即可。
……
陳念在回去的路上無疑待遇又好上一層,坐在馬車裡和輜重物資等一起被護送回了許都,總體而言比來的路上還要舒服些。
曹操沒給她任何賞賜,隻說是功過相抵,又罰她回來之後閉門思過,也沒說個期限,反正俸祿是照發。
陳念沒忍住問了問其他人能進出她家嗎。
曹操似乎給她這問題整無語了,以眼神示意身後跟著的人自覺出來一個為陳念解答。
才處理完第一批人員撤離事宜、與大軍彙合不久的荀攸抱著極為無奈的想法側身解釋道:“陳方丞,即使是全家被罰了閉門思過,也沒見不讓下人出門采買的。”
這樣陳念就放心了。
以前她閒得無聊看的一部古裝電視劇裡,那“閉門思過”是連個菜葉子也不讓放進門,一手包了吃這一環節去,放進去的全是什麼剩飯剩菜。
要真這樣搞,她明天就能因為曹操的馬左前邊的蹄子先邁進許都城門而在家裡的角落悄悄死掉。
一回去的頭一件事,陳念先是喊來了周三娘,交代了她幾句話。
當夜,陳念就不負自己預測地發起了高燒。
周三娘第二天一早過來嚇了一跳,腳比腦子先快一步,就想著要跑出門去喊醫師,但一想到公子昨天對自己的交代,她又硬生生地站住了。
“什麼都彆做,我對自己的病情最為了解,喊了彆人來也起不到任何用處。”
“照常做你做的事即可,如果有人向你問起我的病情,隻管說我在家中休養,低燒不斷。”
“明日你來的時候,我應當還沒有醒,做好了飯放在我房門口,我醒過來之後會自己吃的。”
“那、那還有什麼,是我能為公子做的嗎?”周三娘還是堅持問道。
公子當時的麵色相較年初分開時又蒼白不少,但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好看,尤其是在聽到自己的話後笑起來的模樣。
“那你進屋給我額頭上放條毛……放點被冷水浸過的布條吧,就是之前叫你阿娘幫忙裁剪過的那個。”公子拍了拍她的頭。
周三娘找來那些昨日已經提前取出的布條仔細疊好,又拿冷水浸透、擰乾後,將它們輕輕放在了公子的額頭上。
陳念醒過來時正午已經過去大半,下意識轉頭的動作叫額頭上的布條跟著滑落,她本能地伸手抓住,倒是清醒了些。
【玩家實在不該如此胡來。】1122驀然出聲,【如果不是有遊戲幫忙矯正病情,以現在的醫療水準而言,恐怕……】
“恐怕我要不太好了。”陳念幫著1122說完。
回去的路上已經算是得了照看,真正誘發她病情的還得是那個晚上。
先是提心吊膽地溜出了營地,換上不染塵埃的神棍套裝,又靠著投石問路這一技能的反複使用成功找到了劉表援軍的所在,拿最開始就很好用的照明技能捏了個超厲害的燈籠,以迅雷忽變嚇唬對麵,又在徐晃率人殺出時熄滅燈籠,用淩空行走閃現到所有人頭頂——陳念一開始也是用這樣的方法才成功溜出去的。
即使夜裡是再瞎,頭頂幾米有人也許照樣會被察覺,好就好在徐晃的出現吸引走了百分之百的注意力。
期間種種心路曆程之複雜不必再提,但良好的夜視能力,讓陳念能夠比所有人更為詳細地看見這一場拚殺的詳細過程。
從閉門不出、什麼也不認識到對這些外傷熟視無睹,學會怎麼處理是一種級彆的提升,而親眼目睹傷口的“製造”又是一種“升級”的方式。
刀刃刺入,若是有鎧甲衣物遮擋的部位不會有血液噴湧而出,若是被攻擊的部位是脖子,動脈被劃破的那一瞬間,血液幾乎要濺到陳念的衣角。
陳念依稀能認出幾張麵孔,當時跟在王老太醫身後幫著給他們處理過傷口,有的人是傷的腿,有的人是傷了胳膊。
分明隔著鎧甲或是衣物,那些自己曾經處理過的傷口好似活生生地在她麵前儘數迸裂。
而生命的流逝無聲無息,耳邊傳來的嘶吼聲像是在為其配音,以聲音停下的那一刻為分界線,沒有將性命消耗乾淨的就是贏家。
陳念當時沒能立刻抬得動腳,而是看了三四秒以後才帶著些恍然地想起來,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