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的身份是民間征辟而來的醫術高明的醫師,這層偽裝現在是為了能少折騰出點動靜,即使後來被拆穿也可以說是司空體恤將士,怕直接讓太醫們就這樣過來,會導致大家誠惶誠恐、不敢看病,故而出此下策。
陳念:“……”
她本來已經完成了從試圖偽裝文縐縐地說話到自如擺爛的過程,和程昱這才合作了多久,整個人就又被醃入味了,現在連思路也重新開始往“揣測上意”跑。
不過分析這些東西,其實還挺有樂趣。對錯暫且不提,試著去解讀其他人的想法,慢慢地也能構建起陳念對這裡的認知。
……
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在這段隻能等待出結果的時期中,陳念和程昱說定的是隔日過來一趟就好。
按照這樣的安排,太醫們過來以後的第二日,她是在家休養。
周三娘照常走側門到她家裡來乾活,陳念靠在躺椅上養神,女孩輕手輕腳地從她身邊經過,暗忖公子出去走這一趟似乎又清減不少。
午飯做好,陳念睜了眼,聽周三娘在邊上嘰嘰喳喳地同她說話。
“公子和程中郎將去的那處屯營,我聽我阿娘說起來過。”周三娘提起。
“哦,這麼巧,你阿娘也提……”陳念動作倏然一頓,吃到嘴裡的飯突然就不香了,“你阿娘提什麼了?”
“阿娘說她有個姐姐,嫁的人是那處屯營裡的,也跟著一塊搬了過去,現在日子過得可好了。”周三娘模仿她阿娘的語調模仿得惟妙惟肖。
好不好不敢說,畢竟擺在麵前的問題是過不過得下去。
涉及到的人員並不隻是那四個營,屬於其他營的人零零散散也能找到,陳念跟著掃了個遍,加起來撐死也就兩百來號人。
放在這時候動輒十室九空的各大天災人禍麵前,真的不算什麼。
“不過我覺得我姨母過得沒那麼開心。”周三娘麵上浮現深思的神色,“有好幾次我聽見她和我娘訴苦,說現在不愁吃穿是不愁吃穿,但姨父經常要外出打仗,家裡的活都是她一個人做。姨父就是回來了,也隻顧著和周圍的人什麼什麼臉紅脖子粗的,好像是打架。”
打架不至於,撐死也就吵個架,兵屯的製度約束隻會比民屯要來得更加嚴厲,當眾鬥毆起來,即使長官再瞎也不能當作什麼也沒看見。
隻是鬨不愉快的話那還好說,小小的矛盾,一般上頭的人也不會插手。
以如今的世道,入了行伍,能有處供你吃飯、睡覺的地方,又和大部分“同類”待在一起,即使需要出生入死,也已經是個不錯的去處。
稍稍拎得清的人都不會想輕易去觸軍法的黴頭,隻會想著要保住自己的那一份飯碗。
不過軍隊招人的時候也不會特意考察一下你未來腦子有沒有可能犯渾,陳念順帶問了一句:“你還記得你姨父叫什麼嗎?”
“我隻知道姨父姓方。”周三娘還真沒關注過這個,“姨父幾乎不來我們家裡的。”
這倒是,兵屯管理嚴格,如果說周三娘的姨母偶爾還能出入的話,姨父則是來也來不了。
“回頭有空我幫你查查看吧。”陳念應道。
“啊……不是不是!我沒有想要公子幫我做事的意思!”周三娘連忙從陳念身後站起來,轉而幾步小跑到她麵前,“我隻是、隻是……”
“隻是覺得姨父有幾分奇怪,他好像看不太起我們家,但他應當也沒有做什麼官,和公子不一樣。”
“公子去那裡不知道是查什麼,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提供一些……線索?”
陳念搖了搖頭:“我在查的東西沒那麼快有頭緒,不過到最後肯定能解決,你姨父的事也就是順手為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