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淵饒有興趣地多打量了那幾個櫃子幾眼,就聽見了楚君山的聲音:“梁老師,我想要編號為A13的文件,都在這個箱子裡麵了。如果你有空,可以幫我找一下。”
聽見他的聲音,梁星淵剛剛那些猜測都在一瞬間拋之腦後。
他很樂意幫助楚君山。
他依照楚君山的指示,走到那個箱子前,坐在榻榻米上,一邊翻找楚君山所說的文件,一邊抬起眸,目光遠遠的落在坐在書桌前的楚君山身上。
他麵前擺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脊背挺直,垂著眸,修長白皙的指尖快速地翻閱著那些稿子,分外專注地翻找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楚君山認真的樣子……好漂亮。
梁星淵自以為打量他的目光隱晦,在楚君山“看不見”的地方,用目光在楚君山身上流連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收回去。
他目光收回的一瞬間,沒有察覺,方才正“認真工作”的楚君山忽然輕輕地笑了一下。
梁星淵剛剛在看他。
那種狂熱的、隱晦的目光,仿佛冰海中流動的岩漿,不知道在哪一秒鐘,就會忍耐不住,迸射出灼熱滾燙的火焰來。
但是,這還不夠。
楚君山餘光所及之處,梁星淵正低著頭,用心地依循著他的指示。
他穿著一身正裝西服,身姿筆挺,側臉的線條高挺而優越,英俊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隻有楚君山知曉,在這副完美無缺的人類皮囊之下,有著一隻怪物最醜陋、又最美麗的形態。
他隻對這個感興趣。
在他帶梁星淵來之前,楚君山曾經回過這個房子。
他將那些珍藏的觸手手辦都收拾好,打包放進了閣樓中,隻留下了幾本代表著“正常”的書籍和模型。
至於那些留下來的……全部都是他想讓他看到的了。
梁星淵收拾到一半,心情有些複雜。
楚君山對於工作的分類要比他自己對於居家設計的理解謹慎得多,這些文件經過他手,被不小心翻開的時候,梁星淵發現,那裡麵都是一張張繪畫原稿。
楚君山涉獵的領域很多,有的是水彩風景,有的則是平塗日係人物,也有其他的厚塗靜物。
他的筆墨很精簡,寥寥幾筆就能夠勾勒出整幅畫的精髓,畫麵乾淨又整潔,令人一眼就能看見畫麵的重點。
梁星淵很願意多了解一點楚君山的過去,神色專注而認真,卻在翻閱時不小心抖散了一本沒有裝訂好的文件。
一張張雪白的稿紙如鴿子飛動時扇動的翅膀,發出撲棱棱的脆響。
楚君山並沒有注意到這邊,梁星淵收回視線,那顆飄遠的心也安定的落回了胸膛。
他撥開麵上幾張正常的手稿,目光凝滯在幾張稿紙覆蓋著的一本圖冊上,呼吸也隨之而停了下來。
相比之前清新自然的風格,這本已經出版的圖冊明顯風格迥異,筆觸狂野,一條肉粉色的巨大觸手挺立在封麵上,粘稠的水液富有暗示意味地粘在觸手的莖身上,令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梁星淵頓時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他咬著牙,許久才強迫著自己將目光挪開。
這是……一根觸手。
在人類想象下的觸手和他身下的觸手有些不一樣,但是那些具體的特征卻全然相似,令梁星淵感到觸目驚心。
觸手原本不應該出現在正常人類的家裡,這本圖冊上的觸手更是突破了正常取向的人類的下限,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君山知道嗎?
居多猜測湧上心頭,一時間,將梁星淵的心弄亂了。
“這裡都是我之前畫的一些商用稿,根據甲方的需求提供。”楚君山的聲音在梁星淵耳畔兀然響起,“還有一些圖集,都是用作收藏的。”
梁星淵的心猛地一跳,動作迅捷地側過頭,下意識將握著雜誌的手背到身後去,目光落在走過來的楚君山身上:“抱歉……剛剛把你的文件弄散了。”
“沒關係。”楚君山微笑,“有些文件我沒有收拾好,所以不是你的問題。”
梁星淵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複下自己和人類毫不相同的、過快的心跳,沉寂半晌,問出了那個一直很想問的問題:“這是你的收藏嗎?”
他將背過去的那隻手拿出來,那本封麵勁爆的三.級雜誌就這樣袒露在兩人之間。
然而,和梁星淵想象的不一樣,楚君山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到那本雜誌上,隻是一瞬間,就轉了過來,重新看向了他:“嗯,出版社的朋友送的,這是他之前出的雜誌,你喜歡嗎?”
“不、不……”梁星淵被“喜歡”這兩個字燙得嚇了一跳,像是想要極力撇清自己和“觸手”這個詞彙之間的關係一般,擺手拒絕,“我不是很感興趣……”
“沒關係。”楚君山接過他手中的雜誌,隨意地放進了玻璃展示櫃中,轉過頭,狀似無意地轉開話題,微微垂下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向下垂斂著,遮住眼中湧動著的微妙笑意,“更多的畫不在這裡——梁老師很感興趣嗎?我可以帶你看看。”
梁星淵稍作遲疑,就很誠實地點了點頭:“感興趣的。”
隻要是有關於楚君山的事情,他都很感興趣。
這一點,楚君山倒是沒有摻雜任何水分。
楚君山高中的時候曾經想過要走藝考道路,但是在父母的醫院下,大學讀的專業是金融係。他從企業辭職之後,就開始重操舊業,開始接一些商稿單,近幾年來名聲鵲起之後,還和蔣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