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寧國府中,賈琮正在書房閉門讀書。
鐵網山圍獵在三月二十八,光是在外圍獵,就過了十七八天,回來的時候就到了四月十五左右,如今一晃就到了五月。
距離鄉試,也隻剩下三個多月光景。
就在此時,香菱前來稟報,說是小蓉奶奶前來求見。
秦可卿前來拜訪?
一時間,賈琮不由有些疑惑。
原本秦可卿不是一直誤會自己對她圖謀不軌的嗎?
如今怎麼反倒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
對了,記得上次自己對她說過兩句詩: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
她大約是聽懂了,已經不再懷疑我的。
不知這一次她找我有何事?
莫非和她弟弟有關不成?
如今秦可卿身份著實尷尬了些,若不是有緊要事,她怕是輕易難得登門的。
這門想著,賈琮不由命人將秦可卿請了進來。
兩人見過禮,賈琮請秦可卿坐下。
晴雯奉上茶來,閒話幾句之後,秦可卿不由說道:
“我在家聽到,叔叔正在對變革族學,如今族學風貌,已是煥然一新。”
“叔叔之能,讓侄媳欽佩不已,倒是有件事要求著叔叔。”
賈琮笑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隻管說出來,隻要我能做到的,必不會推辭。”
秦可卿不由說道:“我弟弟本是在族學裡讀書的,因為去年大病了一場,倒是在家裡耽擱了下來。”
“當時還多虧了叔叔妙手回春,救下他一條性命,如今將養了大半年功夫,倒是漸漸好了起來。”
“我是想求求叔叔,讓我弟弟繼續進咱們賈家族學去讀書。”
賈琮點頭說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原來隻是這麼點子小事,自無不可的,你隻管把人送去就好了。”
秦可卿忙謝道:“侄媳謝過叔叔。”
遲疑了一下,秦可卿又說道:“侄媳倒是有點淺薄的見識,有兩件事一直懸在心裡,不知當說不當說。”
賈琮笑道:“咱們本是一家人,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你想說什麼,隻管說出來便是。”
秦可卿不由說道:“叔叔自然文武雙全,才智無雙,不過叔叔一心備考鄉試,並沒有留意到我賈家的隱患也是有的。”
“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
“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的俗語,豈不虛稱了一世的詩書舊族了!”
聽到秦可卿這番話,賈琮心裡不由一凜。
賈琮點頭說道:“可卿你說的沒錯,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待無時思有時,既然你看出了這點不妥之處,可有解決之法?”
聽賈琮說出可卿二字,秦可卿一怔,忍不住驚訝地向賈琮看去。
可卿是她的乳名,這世上,除了她父親和弟弟,就隻有她死去的丈夫賈蓉知道。
便連賈珍都是不知道的——對了,賈寶玉曾經在睡夢裡喊過一次,但也並非寶玉知道她的乳名的。
如今三叔是怎麼知道她乳名的?
並且忘情之下,竟是一口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