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瞬間,賈母心裡產生了,要不要將榮國府這邊也整頓一番的想法。
賈母當了幾十年的家,榮國府這邊的情況,她心裡難道不清楚?
她自然是清楚的,不但榮國府的弊端積病她一清二楚,甚至誰貪墨銀子,她同樣也是一清二楚。
隻要她想查,很快就能將這些賬目查個清清楚楚的。
而隻要查完之後,他們榮國府,不說能夠轉虧為盈,至少也能做到收支平衡。
然而當真要下主意的時候,賈母卻是又遲疑了起來。
查賬好查,然而這裡麵的人,大部分都是賈母一手提拔起來的。
好些都是幾輩子的臉麵在裡麵。
這些年,她好容易落得一個好名聲。
若是這般查下去,隻怕她幾十年的名聲就全毀了,隻怕會落個惡婆子的名頭。
並且她也是極好熱鬨的。
若將這些人都查了去,怕是也沒這麼多人到她跟前湊齊,以後將會越發冷清起來了。
她還有幾年光景好活?
還是過一日算一日吧!
這些事情,等她百年之後,都留給小輩去查便是!
隻是一個鳳丫頭,就能做成這件事兒。
到時候,這些財富,依然都是榮國府的。
因此,想到此處,賈母也不由熄了要查賬目的念頭。
……
已到了臘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齊備,兩府中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寧國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
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照燈,點得兩條金龍一般。
次日,由賈母有誥封者,皆按品級著朝服,先坐八人大轎,帶領著眾人進宮朝賀行禮。
梅夫人有了三品誥命在身,自然也是要跟著一並去的。
邢夫人和王夫人,對梅夫人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反倒是賈母,雖然臉上淡淡的,倒並沒給梅夫人使臉子來。
倒是尤氏,護在梅夫人身邊,生恐她吃了虧去。
對尤氏來說,如今她依然能夠安穩住在寧國府中,每日仍然錦衣玉食,吃穿用度,皆和以前一樣的。
這一切,可都是托了琮哥兒的福。
如今有她在,又怎麼能讓梅夫人吃了虧去呢?
領宴畢回來,便到寧國府暖閣下轎。
諸子弟有未隨入朝者,皆在寧府門前排班伺侯,然後引入宗祠。
賈琮再次主祭,忙活完之後,賈母便帶人離開。
賈琮並沒有挽留,也沒有過去到榮國府那邊拜年。
雙方依然形同陌路。
若是賈琮肯拉下臉來,主動退一步的話,賈母也就就坡下驢了。
隻是依賈琮的脾氣,他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來?
而賈母作為老封君,自然也是不會先低頭認錯的。
至次日五鼓,賈母等又按品大妝,擺全副執事進宮朝賀,兼祝元春千秋。
領宴回來,又至寧府祭過列祖,方回來。
原來元春的生兒本大,大年初一的生兒。
而接下來,各人上門拜年不已。
便是寧國府這邊,也是熱鬨起來。
去年還沒多少人登門,今年登門之人,卻是比之去年多了幾倍出來。
賈琮心裡自然知道,這看的,可並單單是他自己,同時還有他解元身份的緣故。
接下來,賈琮又分彆去寇相、趙師、梅家、林府先後去拜年。
又請了兩位師兄吃酒。
而四王八公派係的親朋故舊,也紛紛宴請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