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平麻利的把背上的三八大蓋扯下來,掏出一顆子彈壓進去,哢嚓一聲子彈上膛,對準聲音源頭!
簌簌的積雪從樹梢上掉下來,驚動了正在覓食的鬆鼠,樹林深處探過三個狗皮帽子,張子義定睛一看,吐了口氣,拍拍孫建平的手,讓他把槍保險關上。
“誒我草,你咋還沒死呢?”
來人出言不遜,張子義也不惱,上前一步,拍拍來人的肩膀,哈哈一笑,“你個老雜種還支棱著呢,我乾啥死去!”
“草,你這張嘴啊,還這麼騷!”
張子義一把扯掉他的狗皮帽子,指給孫建平看,“建平你可看好了,這位可是咱們太平山公社有名的‘達瓦裡氏’,楊學文斯基!”
孫建平定睛一看,也是稱奇!
這位叔叔的頭發,竟然是金黃金黃的!
亂糟糟的纏在腦袋上,好像一團金絲,被午後的陽光一照,熠熠發光。
再看麵容,也是標準的白種人麵孔!
高鼻梁,深眼窩,紅胡子!
楊學文臊得老臉一紅,扯過帽子扣在腦袋上,“鬨,就他麼的跟我鬨,你好!長得跟老鴰成精似的!”
“草,你個老毛子,再逼逼我一腳給你踹黑龍江那邊去!”
張子義故意取笑他,楊學文撇撇嘴,“這位就是孫建平吧,上次賣糧的時候見過你。”
“你好!”
孫建平上前和他握了下手,楊學文豎起大拇指,“我得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救了糧庫主任的兒子,那幫王八犢子指不定怎麼坑咱們老農民呢!”
“嘮彆的沒用,等下打到麅子,你送給建平一隻,就當是謝禮了!”張子義故意加杠。
“那是必須的,幫了我們那麼大的忙,一隻麅子算啥!”
楊學文領著兩個副手,牽著馬,來到這塊山間平地上,此時張富才已經把火生了起來,正拿著一塊苞米麵餅來回翻烤。
“你們也是剛到?”
“可不是麼,現在都傳言說年二十三有集,我尋思著打兩隻麅子拿集上去賣,給隊裡換倆零花錢。”楊學文坐在爬犁上,脫掉靴子,騰騰的白氣從靴筒往外竄,夾帶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謔!
這味兒!
孫建平往旁邊閃了閃。
“不知道這個集能不能整起來呢!”
“整不整起來這麅子也得打,就我們隊分的那點口糧,吃不到明年春天就得斷頓了。”張子義一臉愁容的看著蹲在火坑邊啃苞米麵餅子的大兒子。
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十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乾的活比大人少,吃的卻比大人還要多!
關鍵這麼能吃的小夥子,他有仨!
“你們隊還行,老曹那人辦事講究,沒啥壞心眼子,我們隊那個王八犢子隊長最他媽不是揍性,給每人克扣了十斤口糧,說是前任大隊長要求的,我草他媽老黃都死八百年了……”
提起本村乾部,楊學文破口大罵!
“你個熊包完蛋玩意,乾他啊!”張子義瞪了一眼,楊學文哼哼兩聲閉了嘴。
火堆旁一時陷入死寂,大家夥呆呆的看著突突跳躍的火苗,琢磨著各自的心思。
一陣微風吹過火堆,火苗呼啦一聲竄出長長的一截,把木炭吹得通紅。
“整點吃的吧!”
楊學文站起來,抄起自製的土噴子比劃兩下,掏出一枚霰彈塞進去。
“呦嗬,好玩意啊,給我試試!”
張子義做夢都想有一隻噴子,三八大蓋雖然打的遠打得準,但畢竟是軍用步槍,殺傷力太大,一槍下去,什麼皮子都是倆眼,拿到供銷社根本賣不上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