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道上傳言說二虎山兩隻虎,走道莫過午,這其中一隻虎,說的就是老曹。”
雖然孫建平心中早有猜到了一二,但是衝老爺子嘴裡說出,也著實讓他震驚不小!
“你曹叔年輕那會,那是有勇有謀,有一次說是要並南邊一個大綹子,人家說同樣是綠林道混飯吃的,憑啥讓我們去靠窯(並夥)?你曹叔就領著幾個人,趕上馬車,帶著豬肉柈子燒酒就過去了,人家一看這是來送禮的,立馬請進去,你曹叔就跟人家拚酒,等這幫人都喝得迷瞪的時候他就讓人悄悄把綹子大門打開,大掌櫃領著大股胡子就進來,把這夥人的家夥給下了。”
白老爺子摸摸胡子,“那是沒費一兵一卒,得了兩百多條槍,一門土炮,三百多個崽子!賺大發了!”
孫建平想起第一次去大車店的時候,崔玉芬叫老曹“大橫把”,原來曹叔先前就在二虎山坐第二把交椅!
“那個,大掌櫃是誰?”
這也是長久以來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一個謎團。
“說來慚愧,老朽這輩子就考上個秀才,可人家大掌櫃可是正八經的國立燕京大學的學生,那是運籌帷幄算無遺策,想當年夜襲納河縣,殺了小鬼子七十多號;又突襲千葉拓殖會社,殺了三十多號小鬼子的武裝開拓團,搶到二十把長槍,三支短槍;牤牛崗子三次設伏,打得小鬼子丟盔卸甲……”
孫建平聽得熱血沸騰,這個人果然不一般!
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厲害許多!
“後來小鬼子跑了,他們這幫老兄弟也就都散夥了,大掌櫃領著隊伍往南走,路過洪泉的時候還在我家住了一宿,勸我跟他一起往南走……”
“您老沒去?”
老頭笑著搖搖頭,“孩兒啊,都說功名隻在馬上搏,可那是白骨攢孤塚,隻為將軍覓戰功啊!我這個沒用的書生怕死,隻想守著老婆孩子熱被窩,沒敢去。跟他走的那兩百多,一個都沒活著回來。”
孫建平搖搖頭,歎了口氣。
老頭一興奮就喝得有點多,散席後被他的兩個孫子攙了回去,孫建平細細咂摸他的話,似乎大家夥都對這個大掌櫃又欽佩,又怨恨。
欽佩他有勇有謀,怨恨他用兄弟們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頂子……
“哥,聽入迷了?”錢慧珺咯吱他一下,孫建平這才回過神來,衝媳婦一笑,“吃飽了?走咱們回去吧!”
錢慧珺衝女兒招招手,小丫頭顛顛跑過來,手裡攥著一把油炸花生米,踮起小腳遞給她,“媽媽吃,可好吃!”
“還是我大閨女心疼她老娘!”錢慧珺笑著把寶貝女兒抱起來,狠狠親了一口,“臭寶!”
“才不臭呢!”
小丫頭咯咯的笑。
“叔,聽說你年輕時可訥了?”回家的馬車上,孫建平故意問老曹,老曹把眼珠子一瞪,“是不是白老爺子又跟你胡咧咧了?我看你們倆嘮得黏糊。”…。。
“可不是人家亂說啊,人家說你有勇有謀,領著幾個人就收服了一個三百多人的大綹子!人家不能胡編吧!”
“都過去的事了還扯啥啊!”老曹支吾一聲,拍拍手抱過小樂樂,小樂樂從口袋裡掏出花生米,“爺爺吃,可好吃了!”
“還是我大孫女心疼他爺,不像某人,一天天的淨刨根問底!”
老曹抱怨一句,孫建平乾笑兩聲,看來老爺子是不太想把自己年輕的事抖摟出來啊!
也是,土匪有啥好炫耀的,再說眼下這個形勢,備不住哪天就讓人抓起來,查清“底細”了!
秋收之後沒多久就入了冬,大雪紛飛,東北再次進入了酷寒的冬天,小樂樂一臉無奈的坐在炕頭,抱著貓崽子看著外麵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愁得直歎氣!
不能出去玩嘍!
孫建平頂著漫天大雪從外邊走進來,剛進門就大聲嚷嚷,“慧慧,好消息,大好消息!”
“咋了?”
錢慧珺正在從酸菜缸裡撈酸菜,準備燉個酸菜吃,見他一身雪從外麵闖進來,急忙上前幫他拍拍身上的雪,“誰來的信?”
“咱爸來的!”
他摘下帽子磕打磕打雪花,掛在牆邊的掛鉤上,兩口子進了屋,打開心一看,果然還是老爸的筆跡!
足足十幾張紙,寫得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