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殺你之後,不要把我說出去就好了。”
…………………
彆過遊胥後,馬不停蹄地進了皇宮,來到景仁宮裡,待門外宮女稟報後,宮裡便傳出“宣他進來”的聲音。
踏入宮內,陳易便再度看見了那華貴姿容,他正要跪下,便聽到一句“免禮”。
“太後陛下今日召臣…是為何事?”
麵對太後的突然召見,陳易還是有些困惑的。
“本宮聽說你查了玉秀莊?”
安後身段纖長,眼下陳易抱拳低頭,她頗有幾分居高臨下俯瞰的架勢。
“羽翼豐滿了,看來林閣老待你確實恩重如山。”
安後的嗓音並無喜怒,若是不知情的旁人聽見,或許以為她的話裡帶幾分誇讚。
可陳易卻聽出了些什麼,再結合之前的事一琢磨,馬上回話道:
“太後陛下,臣所做一切,都無過於為天家分憂,為君母分憂,無論是林閣老、許閣老、還是李閣老,沒有一位閣老指使我做這事。”
雍容貴人聽罷,豔麗的眼眸微微側目,她便笑道:
“這也能叫為天家分憂?治大國如烹小鮮,你不經請示就查封玉秀莊,把事都抖露出來,難道不是徒徒給天家添亂?”
“可聖人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
說著,陳易瞟了眼安後正正站定時,高聳的一對渾圓,
“正因天家如今以聖人治天下,為天下之師表,雖然沒有命令,我也要主動去查封玉秀莊。”
“以聖人治天下…拍得好一通馬屁。”
安後雖說嗔怪,嗓音裡卻並無怒意,她眼眸柔和了幾分道:
“罷了,既然如此,那便由著你一查查到底,百姓家過冬前曬被褥,清囊蟲,你就去把相國案翻出來,曬一曬,好好把京裡的囊蟲清一清。”
陳易聞言之後,微微一愣,而後不動聲色道:
“臣遵旨。”
要把相國案翻出來…太後果然要倒林黨了,而且恐怕不隻是倒林黨,還存著敲打定安黨的心思。
而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順勢而為,把那景王府也給坑上一坑。
“…臣是奉旨行事,還是…”
“奉本宮口諭行事。”
安後淡淡道。
陳易麵色僵了下,心裡一涼。
奉口諭行事,就意味著沒有確切的旨意,也意味著,所有的壓力都會來到自己身上,自己將承擔重翻相國案之後的所有罵名,而深宮裡的天家,卻仍舊是聖人般出淤泥而不染。
簡直就是既要又要。
可是,眼下自己隻能暫時咬咬牙,把事都吞進去。
就在陳易準備請奏離開景仁宮時,安後展顏一笑,柔美如晚春牡丹,幾分溫聲道:
“今日之後,不必再喊本宮陛下,你學著彆的宮裡人,喊‘娘娘’便是。”
陳易停頓了一下,儘管他能猜到,這是精於人心的安後對自己的一番拉打,可即便如此,剛剛涼了一截的心還是暖上了半截,道:
“娘娘…臣告退。”
“一聲‘娘娘’,可保你半生平安。”
安後嗓音溫和,如同慈鳥。
為什麼隻有半生?
陳易蹙了蹙眉,沒問出來。
那妖柔入骨的婦人心裡卻有回答,
因為你…沒有下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