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
她輕喚一聲。
“怎麼了?”
問話落下,暖香撲鼻,陳易張了張嘴,隻見她徑直地撲入懷裡。
哦,原來是美人計。
林琬悺雙臉通紅,壓低嗓音委婉道:
“姐妹們都說…我、我有幾分姿色,所以求你…彆讓我當寡婦……”
陳易也不磨嘰,伸手一攬,占儘便宜,隨後笑道:
“這樣嗎…”
林琬悺眉頭正欲翹起。
“那他死定了。”
陳易淡淡道。
…………………………
另一邊。
閔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已滿是灰塵和泥濘。
“這到底是哪?怎麼這麼多的妖獸…”
她磨去額上的冷汗,先不談那讓暗河河床枯竭的蜚,就在剛才,她差點就命喪黃泉。
剛才有頭長著三個頭的黑牛在地宮裡衝撞,走過一個拐角還碰到了九個頭的白虎,而那隱蔽的黑暗裡,那青鴍好像還盯上了自己,時不時伺機而動。
“這裡肯定是哪處皇陵…難不成是他提到過的塗山氏?”
閔寧想著,把青銅劍攥得更緊,
“他現在在哪?”
還不待閔寧思考,淡淡的蛇醒味便縈繞到鼻腔,她寒毛頃刻倒豎,順著感覺朝身後斬了一劍。
青光乍現,青銅劍卷出一尺劍氣,鋒芒淩厲轉瞬便攪向前方,劍光下一白色蟒頭露出,身軀龐大卻如同乘風般靈活,轉瞬就側身躲過著淩厲劍氣。
閔寧咬緊牙關,抓住其閃身還未完全落地的空擋,猛地踏前一步,青銅劍直刺而去。
已經鏽跡斑斑的劍刃瞬間破開堅固的蛇鱗,劍氣後而至之,攪得血肉模糊噴飛而出,白蟒發出聲嘶力竭地駭然慘叫,連連退後。
就在閔寧要乘勝追擊之時,卻忽地感覺身後風勢一變,她順著念頭轉身就刺,人隨劍動,空中濺起薄薄血花,巨大的黑蟒吃痛嘶叫,連連後退。
兩者夾擊,閔寧不敢耽擱,見無法取命,將兩頭巨蟒都擊傷,便急忙衝出通道,一連轉過數個拐角。
良久後,聽到身後沒有動靜,閔寧才停了下來,靠著牆壁劫後餘生地喘氣。
她垂眸看了眼手裡染血的青銅劍。
腰間的繡春刀無雜念雖說斬人無血、削鐵如泥,可畢竟不過是凡間兵器,對付妖獸,還是得靠桃木劍、禪杖之類的法器。
而這柄青銅劍,看似平平無奇,卻能對付妖鬼,再加上裡麵深蘊的一抹熟悉劍意,若不是它,她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他有這樣的兵器嗎?不會死了吧。”
見過地宮裡的危險,閔寧不住自語,
“如果就這樣死了…那也太輕易了。”
親眼見識地宮的凶險,她不禁擔憂起陳易的安危。
縱使他是五品,又有赤金舍利子,可這地宮裡妖獸凶悍如斯,一招不慎,恐怕已然命喪黃泉。
想到這種可能,閔寧就不由手心泛汗。
“再走快點。”
閔寧撐起身子,疾步向前。
幽暗陰森的地宮裡,彌漫著青銅的鏽味,時不時掠過的陰風襲擾。
愈是行進,閔寧就愈是心神不寧。
他是死了嗎,他就這樣死了嗎?
倒在這座地宮裡,死前麵目猙獰惶恐,身上沾滿血跡,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廊道似乎無限的長,每轉過一個拐角,閔寧就總感覺,陳易的屍體就在下一個拐角等著他。
陰影之中,有什麼垂了下來,像是密密麻麻頭發。
閔寧刹那一劍刺去。
人麵鳥身的青鴍猙獰嘶叫,鳥羽被一劍攪散在地,它猛地撲高,劍氣在其身上留下血痕,尖銳的羽刃旋著風掠殺而來。
閔寧驟地側身,臉頰一疼,血珠流下,臉上刻下一道傷痕,若是再慢一步,整個腦袋都要被切成兩半。
她攥緊青銅劍,在青鴍還未回身的刹那,從背後洞穿了它的胸口。
待青鴍倒下之後,閔寧還連刺幾劍,再無聲息之後,才終於吐出一口濁氣。
踩著血一步步向前,閔寧疲憊又不得不神經緊繃。
忽然,腳下踢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時,閔寧險些眼前一白。
那是一柄斷開的繡春刀!滿是裂口,像是久經廝殺而斷了開來,閔寧感覺血液都停住了。
“是他的刀?!”
他的刀斷在這裡…那麼他已經…
她腦子幾乎空白了,什麼也不顧,雙腿驟然地就往前麵衝去。
他是不是死了,差不多死了?!傷痕累累,他撐著牆壁拖著身軀一步步地往前走,兩隻手都廢了,不得不丟掉斷掉的繡春刀……
淩亂的想法一個個跳著,閔寧轉過一個拐角又一個拐角,越是加快腳步,越是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加快腳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要找到陳易,他殺人乾淨利落,殺得也都是惡人,自從碰到他以後,她就總有種行俠仗義的感覺,不像是在忍氣吞聲地給朝廷做牛做馬,更像是東出刀西出劍的遊走江湖。
“可彆死了、彆死了。”
閔寧咬著牙,心頭吐字,
“我快接受你了…”
臉頰湧出一陣疼,傷口開裂,不過是輕傷,她忍痛抹去,連上藥都不上,再闖過一個拐角。
她已經小半張臉都是血。
猛然間,她聽到一陣腳步聲。
“陳易,彆死了…”
閔寧吐著字,轉頭就闖了過去,
“我快接受你你?!……”
閔寧停了下來,隻見眼前廊道之中,一玄衣官服男子,悠然自得地走著,身後跟著一雍容貴人,一道袍女子,若是如此便罷,偏偏懷裡還有個江南溫婉。
陳易摟著個嬌弱小娘,周遭鶯鶯燕燕,像是在踏春。
閔寧僵在原地,
那快要乾裂的嘴唇裡迸出六個字,
“他媽的陳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