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誰敢擔?
包括秦連城在內的四騎並未像那兩騎一般衝鋒過來,而是騎馬行到一定的距離時,三人翻身下馬,獨留秦連城持槊留於馬上。
世上武夫廝殺,除極少人外,本就是步戰更利於馬戰,其實不論武夫,史書裡兩國交戰之時,也有重甲騎兵騎馬到一定距離後,下馬步戰的記載。
秦連城高居馬上俯瞰那來曆不明的人,見她身著飛魚服,便知其錦衣衛出身,儼然是朝廷的人,就是不知是不是朝廷派來偵察的斥候,但無論如何,裂土封疆的秦家從來就被朝廷視作洪水猛獸。
下馬步戰的三位驍騎已經廝殺過去。
那人持刀又持劍,這副模樣,放在稍懂門路的人來看,著實有些滑稽,刀劍雖同樣是短兵,但刀在於斬,劍在於刺,二者專精並不一致,既有刀又用劍,往往可能是自縛手腳。
閔寧如何不知是自縛手腳?
隻不過,那個人也這樣用罷了。
一手持刀,一手持劍,閔寧眼眸橫視那緩步逼近的三位武夫。
一人已經抽刀殺向前來。
彎刀清亮如雪,與繡春刀相比要更細,長度稍短,鋒芒更利,其彎似偃月,破風之時如拉下月華。
閔寧一刀就斬向這月華。
金石交擊,近乎震而欲聾,那下馬的驍騎瞪大眼睛看著刀身被生生斬得內凹下去。
他手臂發麻,倘若他不是七品武夫的話,這一刀,要將他連人帶刀一分為二。
廝殺之間,沒時間給人驚歎,閔寧一刀受阻,身後便有驍騎一刀劈出,氣勢淩人,這些人若並非天生驍勇善戰之士,也沒有資格做秦連城這世家子弟的隨從。
這一刀襲來,閔寧先是側身一閃,而另一人抓住這一時機,預判方向,踏前便一刀刺去,彼此配合無間。
秦連城幾分悠然地看著這一幕,如同獵犬圍捕獵物,總是多條獵犬配合,一個在前麵堵,一個在後麵趕,最後一個爆發殺機。
危難關頭,閔寧手腕擰轉,長劍在似自形舞出劍花,她目光裡滿是劍的軌跡,隨後前腳往後踏,作為支點,整個人身影如陀螺一轉,一劍一刀劃出一個孤度,隨後一劍直刺而去!
滅禪劍。
劍光淩厲,銳不可當,隱隱似有劍氣。
刀劍相撞時,發出一聲砰然巨響,那驍騎手中之刀直接脫手,隨後猛然一躲,躲過致命一擊,可肩頭連著骨頭都被刺穿了開來。
秦連城麵色出現了一抹駭然。
閔寧這一轉,生生逼退了另外兩個驍騎,隻見她好不給那隻剩一個的驍騎喘息機會,一刀隨之劈了過去。
戴著盔甲的腦袋被劈了個不大不小的瓢,血花濺落。
秦連城再也坐不住,手腕一抖,持槊對峙而衝,紅纓旋轉,隨即舞出槍花,身後驍騎一陣喝彩叫好。
他策馬揚鞭,提著長槊,嘶吼一聲:“死!”
話音落下,人馬合一,如離弦之箭般衝殺而去,長槊宛如床弩破空,來勢迅猛,殺氣森然。…。。
馬蹄如雷震,閔寧提刀劍側身,似是來不及應對,氣機紊亂,而秦連城殺的就是這個時候,獵犬如何圍獵圍殺,還需主子一錘定音。
閔寧看見那長槊如蛟龍般衝殺至正前。
那一刹那,她腦海裡驟然空鳴,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仿佛沉浸在某種心流之中,隻要順著這股心流便夠了。
待她有那麼一絲意識時,她已提劍而去。
長劍極其輕描淡寫地一刺而去。
這一劍,起初極慢,頗有寅劍山活人劍的仙家風采,長生不死,何須急於求成?
隨後又極快,如似一夜白頭,日子所剩無幾,劍光寒芒震蕩,如驟然突遭變故,大廈崩塌。
閔寧身不由己般地,看著那一劍閃電一刺。
劍與槊相撞,秦連城瞪大眼睛,親眼看著這勢不可擋的長槊竟被彎出一個驚豔的弧度,隨後生生撞到了身下高頭大馬。
血肉崩爛,戰馬頭顱破開了一大洞,淒厲哀嚎一聲,四隻馬蹄一齊懸空,在六七丈外重重墜落。
秦連城摔落馬背,在泥地裡滑行出一大段距離,與他相伴多年的戰馬頭顱儘碎,晃著蹄子,嘶鳴聲中氣絕。
他狼狽從地上爬起,近乎膽寒地看著那後知後覺喘起粗氣的千戶。
似是她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會出那一劍。
那不是殺人劍,更近似活人劍,卻又比活人劍威勢更大。
遠處觀戰的一眾驍騎為之膽寒,他們早先一步便自作主張地發射求援的鳴鏑,而如今援軍未至,見秦連城狼狽不堪模樣,竟一時不敢上前去。
秦連城嘶吼地喊道:“蠢材!還愣著乾什麼?!上!一起殺了他!”
此時,那一眾驍騎才後知後覺般地有所動作,卻速度緩慢,似是畏懼那一人的聲勢。?秦連城唯有繼續嘶吼:“他氣機不穩,已是強弩之末!殺!我說過,天塌的事,我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