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妖後的麵首
錦雅閣。
這風靈毓秀之地,從來不乏文人墨客,於大好風景前吟詩作對,互訴衷腸,一杯一杯千樽酒,再許多的愁,也都化開得一乾二淨。
隻是太華神女殷惟郢從不喝酒。
道門出家人並非全都禁止飲酒,唯有全真教一脈方才禁酒禁葷,一般道人,往往隻是四不食,即不食牛、狗、雁、烏魚。
太華山並非全身教一脈的道門,相較於廣開門路的全真教,太華山更主張金童玉女了斷紅塵、避世修行,不然殷惟郢當時也不會苦苦尋覓金童,隻是到了最後,反而把自己給搭了進去,不僅沒法避世修行,而且還得給那人采補走道行。
殷惟郢眉宇擰得更緊,薄唇輕抿,不堪回憶湧上心頭,那人狠狠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弄得她渾身汙穢,她一想,便不住輕抖,那時她回王府,不經意間照過銅鏡,才發覺自己有多淒楚,後知後覺地慌亂起來,藏在屋子裡,憂心被下人們看出異樣,若是稟報給了景王和景王妃,讓他們知曉嫡長女修道修得每況愈下,更給死敵陳易那般糟蹋,景王府非得崩塌不可。
這一切,其實若仔細想一想,都還好,鬨得再大,最後也是當一樁醜事掩埋乾淨,殷惟郢冷靜下來後,發現更教人絕望的,是那人事後的冷漠回絕。
“殷姑娘,在想什麼?”一旁的上清道女道士見她愁眉不展,不由問道。
殷惟郢回過神來,淡淡一笑,輕搖拂塵道:“出家人,還能想什麼呢?”
那上清道女道士麵露傾佩,輕輕敬了女冠一杯茶水。
殷惟郢回以相似的禮數,而後便見女道士轉過臉,目光直直地越過那侃侃而談的一眾道士,落在了玄真道人身上。
如今年關將近,上清道本來早該離京,隻是蕩寇除魔日時,飛元真人受創,玄真道人亦是重傷,不宜走動,亟需就地療養,便直到這時才走。
上清道要離京,自然少不了踐行,身為太華神女的殷惟郢受邀,自然也不會缺席,道士們彼此的踐行不是文人墨客吟詩作對,而是講論道法,好讓彼此路上心有所得。
如今那一眾道人正在論道,女道士盯著玄真道人,眸光少女似的明亮,分明是細雪紛飛的時節,女道士的眸光羞澀又長情,其中意味,訴說不儘。
殷惟郢看了便發笑,待女道士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時,
女冠輕聲一句:
“細雪紛紛時,何人欲思春?”
女道士紅了臉頰,羞郝至極,良久之後,才聽到殷惟郢笑道:
“何必心慌意亂,少女心事而已。”
女道士慢慢緩了過來,小聲道:
“我自然明白清心寡欲,可是見了玄真師兄,便靜不下心。”
“唉,終歸一句話:修行不夠而已。”因為還算相熟,殷惟郢便調侃著說道。…。。
女道士聞言,壯起膽子問道:“那…殷姑娘便沒有少女心事麼?”
當時淮水村遇鬼將,女道士、玄真道人全都在場,再加上彼此間道友與道友間的來往,話語間少了許多顧忌。
“…不曾有過。”
殷惟郢說這話時,眸光微垂,心念幽幽。
哪有什麼少女心事…
少婦心事…罷了。
不想還好,念頭來到這裡,殷惟郢的目光便幽長起來,如今她的困局,又是否與換回丈夫真心的妻子有幾分相似呢?她想要成仙,他卻不會給,還不允許她來換,說起來,其實那初遇時,將錯就錯,便認了他做金童,那結果還會不會不一樣?女冠想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其實真相似嗎?殷惟郢不知道,她從沒有過少女心事的時候。
罷了、罷了,不想了,我跟他的交情到底能有多深?不過是到底了而已。
遙遙見走來一人,殷惟郢見是陸英,便起身打了個稽首,打完抬起時微微僵住,隻因她看見一雙好奇又撲閃撲閃的眼睛。
東宮若疏!
看見這少女,殷惟郢就一股氣。
但她還是稍微壓了下去,隻因這東宮姑娘還算信守承諾,沒把她的事往外傳。
“你們怎麼往這裡來了?”
殷惟郢笑麵相迎,嗓音清淡,拂塵輕抖。
“鼎…殷姑娘,我們聽玄真他們談起淮水村的事。”東宮若疏虛心請教道,“想聽聽那日到底怎麼樣了?”
女冠的麵色僵了那麼一僵,從陸英的神色上沒看出什麼異樣後,方才鬆了口氣,心底對東宮若疏恨得牙癢癢。
這東宮姑娘最好哪天被那人捉走,關入小黑屋裡麵十天八天,最後雙目失神、癱軟在地,看看誰才是鼎爐姑娘,殷惟郢心裡騰著惡念。
不過,她麵上仍舊平淡下來,心如止水,莞爾一笑道:
“還能有什麼,那一日,無非是陳千戶斬鬼罷了。”
“可我聽他好像跟閔寧親嘴了。”
“…小插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