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將計就計(加更三合一)
“情況如何了?”
一襲褐衫內著細絲甲,著皂靴腰配刀,頭戴圓軟帽,這便是西廠督主親自辦案之時的製服,吳慶勝立於一眾番子役長中間,詢問著錦雅閣內的情況。
曾百戶走上前來,抱拳道:“督主,內裡的情況基本明朗了,隻是局勢未定,還未深入閣內,大部分錦雅閣的供奉不戰自降,隻有少數還在負隅頑抗。”
吳慶勝斟酌之後,問道:“錦雅閣的閣主李濟生哪裡去了?”
曾百戶回道:“暫時不見蹤跡,估計這李濟生是要護衛亂臣賊子遁走,刻意製造混亂。”
吳慶勝冷喝一聲:“好大的膽!”
按大虞律,錦衣衛搜查之時,凡是大虞百姓都有配合的責任,若不配合,則無罪也是有罪,有罪從重罪。
如果李濟生在此,以其圓滑的秉性,那麼必然是直接走到吳慶勝麵前,舉起雙手投降。
歸根結底,勿用樓跟安南王的合作八字還沒一撇,算不得什麼謀反忤逆,勿用樓隻需直接將後者出賣,隨後自斷一臂,讓出大筆產業,再加上積累下來的人脈,京中自然有大儒為其辯經。
這也是為什麼,喜鵲閣要把李濟生藏起來,要在錦雅閣內刻意製造混亂。
錦雅閣內的供奉們群龍無首,兩廠一衛突然來查,自然會有人奮起抵抗,如此一來,便坐實了襲殺官差之罪,這是其一,製造混亂的罪過被安到錦雅閣的頭上,你錦雅閣為何要製造混亂,難道不是在護衛亂臣賊子遁走?這是其二。
什麼,你李濟生想說這其中另有隱情?
有什麼隱情?
總不可能是宮裡有人刻意栽贓你吧?
天家何等聖明,何等大公無私,太後又貴為一國之母,豈會使這等鬼蜮伎倆,伱李濟生這是妄議朝政,意欲栽贓天家,損我大虞的聖明之治。
再一查…
哦,原來背後是西晉陳氏,怪不得,怪不得……
其中道理,若是能縱覽全局,任誰都能想明白,隻是問題是,誰都做不到縱覽全局,誰都隻能看見當下看見的東西。
李濟生如是,吳慶勝又如是。
喜鵲閣之所以事先不將安南王的行蹤告知兩廠一衛,除去時間問題外,更因安南王畢竟是一地藩王,任誰都知道他有謀逆之意,但就是沒有確切的謀逆之實。
所以一旦兩廠一衛得知其為藩王,不免會有人心中忌憚,更害怕事後朝中風向一變,直接背鍋擔責,況且,安南王的大軍,仍舊陳兵於六十裡外。
而隻要宮裡不明言錦雅閣內的是藩王,隻說其是亂臣賊子,那麼即便安南王出來宣稱自己的身份,沒有兩方確認,那就是空口無憑。
對於吳慶勝為首的兩廠一衛而言,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隻知到錦雅閣內有亂臣賊子,而錦雅閣刻意製造混亂,惡意抵抗,隻為護衛亂臣賊子逃遁。…。。
“報,閔千戶來了。”
番子的聲音傳到了吳慶勝的耳畔,他抬頭一看,便見閔寧壓著一個女子緩緩走來。
背負劍,腰攜刀,發冠拱起似入雲,這幾日來,閔千戶似乎格外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而眼下,閔千戶朝著吳慶勝抱了抱拳,把那女子往前壓了一壓。
“這是誰?”吳慶勝疑惑道。
閔寧沉著道:“魔教賊子,估計宮裡要我們逮的亂臣賊子,就是他們。”
吳慶勝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隻怕這裡有魔教的大頭目。”
閔寧將捆住這魔教中人的繩子遞了過去,轉過了身去道:“吳督主,你細細審問這魔教賊子,我繼續辦事。”
待閔寧逐漸消失在視野中時,吳慶勝正欲將這魔教中人帶去審問。
可是,那女子忽然喊道:“督主、督主,我是麻雀,喜鵲閣的麻雀!”
吳慶勝止住了腳步,眉頭蹙起,眸光困惑,
“喜鵲閣的人?麻雀?”
但若真是喜鵲閣的人,怎麼會被閔寧逮住,而閔寧還說這是魔教賊子。
吳慶勝身旁的一眾役長番子,也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麵麵相覷,這女子忽然自稱麻雀,也不知是魔教賊子的臨死掙紮,還是確有其事。
這位西廠督主微一沉吟,而後問道:
“你有什麼證明?”
“我可以證明,你看,這個手勢,你們應該認得。”自稱“麻雀”的女子把手提了起來,她的指尖交疊,比著手勢。
曾百戶上前定睛一看,喃喃道:
“還真有點像喜鵲閣的手勢。”
吳慶勝聽到之後,眉頭皺得更緊,疑惑更深。
若果這個女子真是喜鵲閣的人,難不成…是閔千戶在蒙騙他們?
閔千戶不是向來忠肝義膽、正氣淩然嗎,這是為什麼?
莫說吳慶勝下意識不信,其他一眾役長番子都是麵色困惑,
在場皆是同僚,按閔千戶的行事風格來看,實在很難相信,說句不好聽的,若果閔寧真是那種會與魔教勾結的人,又怎會遭到那麼多人排擠?
彆說是站在閔千戶一方的人不信,連排擠閔千戶的人都不信。
自稱麻雀的女子似乎還要說些什麼,而這時,吳督主抬起了頭,看見閔寧折返而歸。
吳慶勝問:“還有何事?”
隻見閔寧平靜道:“忘記叮囑督主一句,此女詭計多端,還在我麵前自稱喜鵲閣的諜子,隻可惜被我識破。”
吳慶勝聽到之後,眸光驟然淩厲起來,盯緊了那魔教中人。
半晌之後,他冷笑道:“好啊,好啊,怪不得是魔教中人,竟然如此擅於心計。”
魔教中人適時抖了一抖,沒再說話。
下一刻。
她的袖子裡驟然探出了刀尖。
寒涼匕首破空而來,直指吳慶勝的咽喉!
刀光如雪,殺機儘顯。
已經心有提防的吳慶勝往後一退,這一刀落空,而後他抬起手掌,往魔教中人的天靈蓋上拍了下去。…。。
魔教中人頃刻氣絕,身軀倒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閔寧將剛剛拔出的刀,放回到刀鞘之中。
饒是她,也不得不暗歎這些魔教中人的忠誠。
因為,如果吳慶勝沒有下意識間將這魔教中人殺死,那麼她就會從背後補上一刀,將這魔教中人當場洞穿。
為的就是死無對證。
一眾錦衣衛見那屍體栽倒,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何其驚險。
連督主吳慶勝都險些遭了殃,若他們遇到的話…隻怕到時九死一生。
剛才命懸一線的吳慶勝喘了口粗氣,喃喃道:
“好險惡的賊人。”
閔寧微微頷首,抱拳致歉道:
“抱歉,督主,我不曾想她竟會如此膽大妄為。”
“終歸是我少了份警惕,還對你有一分懷疑,要說道歉,還得是我。”說完之後,吳慶勝看向了閔寧,想到了什麼,又問道:“話說回來,閔千戶是如何確認她是魔教中人的?”
閔寧交代得很平靜:“很簡單,隻需再遇見一個魔教中人便是了,實不相瞞,當時我遇到兩位魔教中人,其中一位被我當場斬殺。而這些魔教中人身上,都留有一個印記,叫什麼明尊之印。”
吳慶勝微微頷首,略自琢磨,但又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不由一問:“隻是,這些魔教中人,又是如何知曉喜鵲閣的手勢?”
“有些人混入到了喜鵲閣之中,這些魔教中人幾乎無孔不入。”閔寧道。
“你又是如何確認?”
吳慶勝的問話落下,閔寧一時沒有回答。
然而,吳慶勝看她的眼神,意識到她不是沒法回答,而是欲言又止。
“還請吳督主跟我來。”
閔寧開口道。
吳慶勝沒有太多的防備,不僅因為以他的實力,還勝過閔寧一籌,更因為閔千戶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
二人走過一段廊道,來到了錦雅閣的內部,隨後轉過門,便進入到了一處廂房內。
一路走,吳慶勝一路問,而閔寧適時告訴吳慶勝,陳易眼下也在錦雅閣內。
當得知陳易也在此時,吳慶勝已經是近乎九成相信了。
兩個都是公忠體國、大公無私的人物,又怎會騙他?
“陳千戶也在其中?他是受了誰所托?”吳慶勝疑惑道。
如今整個大虞裡能使喚陳易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閔寧深吸一氣緩緩道:“貴不可言。”
吳慶勝困惑不已,但聯想到了什麼,不由為之一震。?這一回跟林黨逼宮的那一回,似乎有幾分相像.難道說?
而待閔寧推開廂房的門後,看到裡麵的人物,吳慶勝瞪大了眼睛。
他幾乎撲通一下,便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