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恰恰相反。”
“哦?”安後冷笑。
祝莪則笑吟吟地媚聲道:“小女隻會易容比自己醜的人。”
安後火氣更盛,鳳眸之中儘是慍色。
可臨朝稱製已久,她見慣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養就了帝王家的喜怒不形於色,她轉而笑道:
“美醜不過一時之談,終究都要化作枯骨而去。隻是本宮深居簡出,倒不曾想堂堂安南王妃,竟還會偷人。”
這話儼然是在明罵祝莪不守婦道,是為卑賤之女,給安南王戴綠帽,丟儘祖宗的麵。
可祝莪是何等性子,她又不是中原人,反而朝著趾高氣揚的安後柔柔一笑,雲淡風輕道:
“不隻會偷人,還偷到宮裡了呢……”
她拉長了語調,
“就在太後娘娘眼皮底下~”
話音落耳,安後渾身震了一下,驀然體會到肺都氣炸了是怎樣的感覺。
“安南王妃,不要不知好歹,”她冷聲道:“本宮現在讓嬤嬤來掌斃伱又如何?”
祝莪笑彎了腰,山巒就堆到了陳易麵上,像個墊到桌子上似的。
“斃唄、斃唄,王爺已經走了,你殺個王妃又能怎麼樣?”
說完之後,祝莪癡癡地摟著陳易,輕輕晃著:
“還能讓你們就此決裂,你說,他會不會想殺了你給我陪葬?”
安後胸脯起伏,掃了陳易一眼,後者的麵色都被山巒給遮住,想看都看不到,她下意識惱火地踢了陳易一腳。
有奶便是娘!給人安南王妃當狗!
待回過神來,她又愕然愣住,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失儀之事,她深吸一氣,逐漸冷靜起來,轉過身去。
安南王已不知所蹤,此地隻剩下這失德失貞的王妃,於大局而言,一個女人沒有意義,漢高祖都曾多次拋棄妻子。
而無論是將祝莪擒獲,還是將祝莪殺死,都不過是惹一身騷,說不準還是安南王有意將她遺棄至此。
思量過後,安後雙手交叉平放小腹前,曼聲道: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本宮今日便放你一條生路,你好自為之。”
祝莪聽不慣這等語氣,便道:“是了是了,老太婆快走。”
安後指尖用力疊緊,柳眉倒豎:“南蠻潑婦!”
“老處女!”
“你若再踏入京畿一步,本宮派人撕了你麵皮!”
頂著安後的臉,祝莪笑道:“好啊,你也知道自己長得醜了。”
“你!”安後再也藏不住怒。
“咳咳…”
見她們還在吵,一直裝死的陳易咳嗽了幾聲,麵上的山巒一震一震的。
祝莪臉盤兒微紅,嚶嚀一聲,把陳易摟緊了些。
安後也回過神來,平和下了語氣: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你貴為王妃,不會不清楚其中輕重,而他將封侯,按律封侯卻未娶之人,其婚事宜由宮裡定奪。”
太後所說的律條,出自於大虞律的婚喪嫁娶,本意是為那些娶不到良配的宗室子弟拉郎配,畢竟哪怕是前幾代門庭市宗室,也終會由盛轉衰。
而祝莪聽著這話,天然妖豔的眉眼意味深長了起來。
她怎麼聽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這極儘尊榮的太後在暗示,隻要宮裡點頭,她哪怕是失德的王妃,也可以進陳易的家門……
隻是,這真由得你置喙做主?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這話固然不錯,”祝莪不鹹不淡,答非所問道:“可他最喜歡的女子,便是妾室。”
安後橫起鳳眸掃了她一眼,不再有話,而是緩步離去。
兩團山巒堆在臉上,閉氣已久的陳易終於鬆了一口氣。
“啊,壓著官人了。”
祝莪佯裝後知後覺。
麵對這妖豔入骨的女子,陳易苦笑了一下,隨後狠狠捏了捏她大腿,佯怒道:“還在這裝?”
祝莪扮出一副柔弱無骨,不勝摧殘的模樣,輕聲道:“官人不正喜歡嗎?”
陳易雖然恢複了些力氣,可她軟得像是團棉花,還是有些不想起來。
曾經覺得祝莪不如秦青洛,現在一看,其實哪怕不為王府操持家務,王妃也是個彆有風味的女子。
而一忙起家務活來,祝莪也迎合得最為熱烈。
他抬起手,繞過山巒,有些溫柔地撫摸起了祝莪的臉。
雖然這個姿勢,他看不見。
祝莪嬌聲道:“是假貨呀。”
“真貨不一定比假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