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靈沉浸在觀賞大作之中。
葛立立看不見靈識,隻看對麵過於清俊的少年半天沒動。麵如白玉,撐起的手腕間透出青色的血管。
說是某位“大人”,但讓他實在沒有實感。
但葛立立還是恭敬而小心地坐著,直到林宿把手機給他推回去,
“我想辦一張天師證。”
他以前本來是有的,但17年前風水界倒行逆施,導致整個天師協會大洗牌。
他當時的“馬甲”大概也隨之注銷了。
“可以是可以,但最近協會在籌備活動和比賽,手續有些複雜,如果是要找人幫忙,人員都暫時忙不過來。”
葛立立問,“大人不急的話,下周末帶您去看看?”
林宿點點頭,又問,“現在的會長是誰?”
葛立立說了個名字。
“協會有什麼規矩嗎,不用團建吧?”
“……不用不用。”
林宿連著問了幾個問題。
長眠多年,他問的都很基礎。幾番下來,葛立立雖然態度依舊,卻漸漸多了幾分懷疑,少了點最開始的敬重。
【他肯定在想,你這個“大人”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還不如一個普通道士。】
林宿,“他不知道有個詞叫貴人多忘事。”
雪泥馬搖頭:【要是天下的貴人都像你一樣,世道不知會亂成什麼樣。】
“……”
林宿沒理會它,也沒對葛立立多說什麼。
很快,了解完基本情況。
他起身同葛立立道了個彆,走出一步,忽然又轉頭對人說,
“你神移形外,近有小災。氣色初起在午宮,逢五月火之正氣怕見水,勸你趕緊避一避,否則有土克之相。”
葛立立,“?”
林宿說完就走了。
門口風鈴“叮鈴”一聲。
葛立立這才回過神,有些莫名:“趕緊”是多趕緊?看運不都是看三個月內的,他要怎麼“趕緊”?
他搖搖頭,也起身準備出門。
走到門口,就看一邊拖過的地麵濕漉漉的。換平時,他直接就走過去了,但他腦中一瞬冒出那句“趕緊”。
葛立立停頓了一秒,隨後聽勸地繞開。
剛繞到旁邊,突然聽“哐!”的一聲。
轉頭就看掛在牆上的陶土花盆掉下來,在濕漉漉的地上砸了個四濺。
“……”
葛立立目瞪口呆。
兩秒後,他肅然地摸出手機,對著上麵的簡筆畫像虔誠地拜了拜,
“大人,您顯靈顯得真快。”
-
咖啡廳離公寓不遠。
林宿一路走著回去。
穿過居民區,是一片安靜的街巷,隻有寥寥幾個路人經過。
腳步不急不緩地踏過水泥路麵。
林宿看著前方,忽而眉峰微動。與此同時,意識中響起聲音:【那邊……】
“有人跟著我,我知道。”
【你察覺到氣息了?】
“頭上的八字從牆頭超出來,我看到了。”
【……】雪泥馬。
林宿假裝沒察覺,走出一截,轉入一條無人的小巷。幾道身影停頓一瞬,就陸陸續續地跟了上去。
十秒後。
“天罡地煞,律令守魂,安!”
“八方離火,焚神破魔,熾!”
“陰陽二氣,天地無極,變!”
……
巷中閃過如火傘般的幾片光亮,夾雜著七零八落的慘叫。“砰砰”幾聲悶響後,塵煙散去,又歸於寧靜。
林宿從巷口走出來,衣不沾塵。
嗬,屑。
…
回到公寓,關上門。
身上沾了點符籙燃燒的味道,林宿把衣服一褪,先去洗澡。
熱水氤氳出朦朧的霧氣,水麵沒過胸口。他仰頭往浴缸邊緣一靠,舒服地呼出口熱氣。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
雪泥馬團在他頭頂給他按摩頭皮。
“好幾方人,不是一起的。”
林宿回憶著看到的那些八字,“都是風水師,有齊家的,周家的……嗯,左邊點,按我的百會穴。除了世家,還有些稀奇古怪的來路。”
“看他們帶的法器和符咒,引魂幡、三清鈴,鎮魂咒…都跟驅魂和還陽有關。”
按頭皮的力度一頓。
【……好熟悉的既視感,忽然想起了你cos齊玉衡play釘子戶的那一晚。】
林宿讚許地向上看了一眼,“應該就是他對外說了什麼,那些人來試探虛實了。不過那些法器中驅魂的居多,說明目標並不是齊玉衡的魂魄。”
雪泥馬探頭:【那是?】
“如果真的是還陽,能被齊家家主選中的身體,必有過人之處。”
林宿憐惜地摸了摸自己,“沒錯,他們的目標就是我這副破爛殘軀。”
【………】
浴燈從頭頂映下來,水汽朦朧。
浴室裡安靜了好幾秒,隨後雪泥馬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那請問殘破的你,有什麼健全的主意?】
林宿撈過一旁的手機,“齊家那個被監察協會收走之後,我還沒問過後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從中作梗的。”
“還有這幾方之間的關係,其中有什麼隱情和八卦——”
“先去問問賀振翎吧。”
他說著從喂信裡翻出一個聯係方式,發了條消息過去:“賀監察,有要事商議。請來我府邸一聚。”
順便附上了地址門牌。
隻兩秒,對麵回了個:好。
-
賀振翎來得很快。
因為說有要事,他依舊穿著那身嚴整的勁裝,背了柄唐刀。
到了公寓門外,他按下門鈴。
隔了有十來秒,裡麵腳步聲近了,隨後大門被一把拉開——
林宿站在玄關前,一手撐著門。
烏黑的頭發沾著水汽,交襟外衫隨意攏著,抬頭間肩頭洇濕了一塊。
賀振翎還沒說話。
林宿已經開門見山,“是這樣,最近有很多人饞我的身子,你有什麼頭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