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感到全身虛脫,邁步艱難,但每走一步,似乎就有一股熱流,從腳底升起,在周身遊走後,彙入丹田。
段融這些天,雖然還是沒有摸索出內息的門道,但他清楚,這種熱流,隻是肌肉升起的勁,並不是內功心法練出的內息。
段融走回雜役弟子宿舍的院落,在井邊洗了身體,便鑽進了大通鋪的毯子裡,沉沉睡去。
次日,申時六刻。
段融乾了一天活後,再次一身馬糞味地來到了練功的院落裡。
段融一跨進角門,就微微一怔。
院子裡,竟然隻剩下孔斌、張征、李充,昨日站在第二排的四個雜役弟子,竟然都沒再來了。
其實,那四個雜役弟子心裡也清楚自己沒有選上學徒的機會,但是練武的機緣難得,便想著儘量多學些。
而昨天趙穆說了,那招豹子鑽林就是考核前教的最後一招套路了。
既然能學的套路都學到了,再來也就沒意義了,趙穆也不會像指點那三個苗子一般指導自己,有這個時間,不如休息會兒呢。
段融似乎清楚那些雜役弟子的想法,他歎了口氣,便站到了李充的身側。
“你一身臭味,自己不知道嗎?不會站遠點?”李充見段融竟然又站到了他身邊,頓時氣不打不處來,便漲紅了臉,怒道。
段融則眼觀鼻,鼻觀心,跟沒聽到似的,繼續自顧自站著。
李充眼見就要發作,孔斌忽然咳嗽了一聲,李充咬牙一回頭,便看到趙穆寬大的身影,已經出現了院門口處。
趙穆走了進來,目光掃過四人,似乎覺得雜役弟子在練功時辰,隻有四人到場,是件很正常的事一般,語氣平靜地說道:“六式套路已經都交給你們了。這六式雖然隻是五虎群羊刀的一小部分。但其實,卻是一個小係統。有防守的,有攻守兼備的,也有殺招。”
趙穆說到這裡,忽然頓了一下,將懷裡的帶鞘牛尾刀拿在了手裡,看著李充,說道:“你過來,把我的刀保養下。”
“我?”李充愣了一下。
“還愣著乾什麼,把浸了蓖麻油的麻布,仔細地擦一遍。”趙穆有些不耐煩。
李充看著趙穆看向自己的目光,臉色難看至極,他有些失魂地走了過去,接過了趙穆手中的刀。
趙穆讓李充給刀保養下,看似隻是一個很小的指示,但卻透漏出來一個明確的信息。
那就是,在趙穆看來,他們這四個人中,李充是練得最差的,最沒有希望選上學徒的。
這無疑,對於李充的信心是巨大的打擊。
李充當然明白,自己是不如孔斌的,但他卻覺得比起張征,自己也是略有優勢的,至於段融,他更是根本沒放在眼裡。
而這還不是重點,因為假如他真的是這四個人中,練得最差的,那麼,他絕對不可能選上學徒的。
因為,一批能選上學徒的,最多也就是一二個,三個都沒有過,四個更是不可能的。
要是選不上學徒的話,就隻能當一輩子的雜役……
“不,趙鏢師一定是看錯了!段融那小子怎麼可能比我練得好?”
李充咬著嘴唇,他實在是難以接受當一輩子雜役的殘酷現實,他的目中露出一抹瘋狂神色,以至於他的嘴唇咬出了血,他也渾然未覺,趙穆在講些什麼,他更是一句也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