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支起畫架子,輕車熟路地,研墨,調配染料,很快便投入到了辛勤的勞作中……
段融畫了三幅以後,他愕然發覺,他的繪畫速度提高了。
這樣的話,這十個人,他不到一個時辰就能畫完。
段融隨即便故意放慢了速度!
他並不想畫那麼多!
他要讓子彈飛一會兒。
饑餓營銷才能待價而沽!
段融畫到第五幅的時候,忽然走過來了兩個麵容清秀的錦衣公子,他們默默地走向了隊伍的末尾。
段融剛想叫住他們,讓他們明天再來,卻忽然發覺隊伍末尾的兩個小廝忽然起身,將位置讓給了他們。
“那兩個小廝,原來是占位的!”段融目色一亮,剛來時心頭的疑惑,終於消解了。
申時末,眼見就要交酉時了,段融終於將最後一幅畫,交到了一位麵容清秀的公子手裡。
段融瞄了一眼,斜對麵的花影樓,花影樓的門才剛剛打開,黃昏中,兩盞點亮的燈籠,才剛在門前掛起。
段融微微一笑,心道:時間拿捏地剛剛好!
段融剛準備收拾東西回去,忽然嗅到一股清香浮起。
他心頭一動,抬起頭,不知何時,胡歡歡已經裙腳輕擺地走了過來,道:“段先生,能否為妾身作一幅?”
段融聞言,微微一笑,將折起的畫架子重新支起,笑道:“胡姐姐能來,是對在下莫大的讚賞!敢不效勞?”
段融此言雖有一半油滑,但也有一半是發自真心,這胡歡歡雖是女流,但卻剛強霹靂,連他見了都有些打怵。
胡歡歡聽了,不由莞爾一笑,兩次相見,他發覺這個叫段融的畫師,腦子活泛,說話風趣,倒是一枚開心果來的。
“先生倒是捧我!其實,先生無需謬讚我。我不過就是個年長色衰,沒人要的老藝伎而已。用那些個混賬的話說,我就是個開窯子的老窯姐兒!”
段融微微一怔,他沒想到,胡歡歡竟如此坦蕩。此話一出,段融更是有幾分心折了。
“小生並非謬讚。在小生看來,胡姐姐是這賢古縣裡,一等一的實業家!這座花影樓,聞名州縣,豈不是就是明證?”
段融說著,目光看向斜對麵的花影樓。
花影樓,此時已經開門,紅燈高照,紗窗透亮,遠遠的妙音,隨著暗香飄來,過往之人,誰不為之,心神一蕩呢?
而且,也確如段融所言,這花影樓的確是賢古縣的第一納稅大戶!
胡歡歡聽到,“實業家”這三個字,心頭微微一震。
她胡歡歡年輕時,也是府城名妓,她要真想嫁人,豈會沒人要?她就是不想靠那些讓她惡心的臭男人,才回到賢古縣,費儘心血,起了這座花影樓!
但,她的這些心思,早已淹沒風塵,幾乎連她自己都要忘了,他人豈能洞察?
卻不想今日,被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語道破!
“先生見識卓群,不同流俗!”
兩人說話之時,段融已經開始在畫紙上落墨。
段融凝視著胡歡歡!
昔日的府城名妓,五官天然成趣,劍眉瓊鼻,自有一股風流韻致!
但是,歲月一視同仁,呼嘯而過,胡歡歡又操勞日甚。
她的皮膚已經沒了往日的光澤,再好的脂粉,也彌補不了!
眼角的魚尾紋和已經不再紅潤的嘴唇,都說明著韶華的不在!
但,段融卻透過這些,看到了一個往日的胡歡歡!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個一顰一笑,勾魂攝魄,曾經讓無數少年俠客傾倒的府城名妓,赫然又穿過了風塵歲月,站到了段融的眼前!
段融心頭微震,落筆成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