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西大街是賢古縣的CBD,那麼這南城就是賢古縣的大雜院!
成片成片的低矮破敗的房舍!
逼仄狹窄的醃臢巷弄,汙水橫流,穿梭其間,就像這南城的一條條扭曲在一起的肮臟腸道一般。
南城有兩條十字交叉的街市,臨街的鋪麵大多破落,不時有飯店在門口,殺牛宰羊的,血水橫流,屎泡子翻了一地,各種腥臊臭味在整個街道上彌漫開來……
但這街市上,人可不少,熙熙攘攘的,各種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
而燕子樓就坐落在這十字交叉,街口處的東南角!
兩層木結構,屋簷翹角,四角垂掛著燕子風鈴,微風過處,嘩啦啦一片清響,頗為悅耳!
此時已交亥時,二樓,玄字號包廂內。
包廂一角,一盞紅燭高照,映照出,杯盤狼藉的酒桌旁的四張臉來。
周壽山年近四十,鬢角有微微有些泛白,他這一生也頗多坎坷,早年也習得些拳腳,但回後來因為背了案子,幾乎把自己毀了。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後來搞了個鯨虎幫,竟然混得風水生起,也頗豪奢過幾年。
當年,這燕子樓裡,他算是常客了!
燕子樓在這南城已經開了幾十年,數次翻修,連東家都換了幾茬兒。
這幾年,又換了一任東家,周壽山蟄伏數年,今日一來,才發現這東家,他竟然已經不認識了。
周壽山已經喝得有些微醺,他又往喉嚨裡,灌了一杯烈酒,辛辣的熱流,從口舌直到胃囊,他看著這玄字包廂裡的頗為眼熟的擺設,歎息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吳會,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在這兒吃飯,大夥兒一邊吃著酒,一邊拍著欄杆唱歌,好不自在!”
“怎麼不記得?幫主你那時,跺一跺腳,這南城就得抖三抖啊!”吳會笑了一下,說道。
吳會也三十多歲,生得精瘦,跟皮包骨頭的骷髏一般,但為人機巧,思維縝密,頗得周壽山重用。
他倆能在沈焰柳那波清洗中,活下來,就是靠著吳會謀劃得當!
周壽山嘿嘿笑笑,臉色卻是忽然一黑,道:“那時候,哪次吃飯,不是老板親自過來添酒端菜,噓寒問暖的!現在可好!他娘的,還個侍奉的夥計都沒有!真他娘的操蛋!”
“幫主,理這幫狗眼看人的小人,乾什麼?”吳會也麵有恨意地說道,這些年他的日子也不好過。
“是啊,龍蟄於野,豈無再飛之時?周幫主,何必為這些小事掛懷!來,我再敬幫主一杯!”
孔斌站了起來,恭敬地端起酒杯,向周壽山舉起杯來。
孔斌和張征的酒量都不是太好,三兩酒下肚,就開始臉色泛紅,孔斌此時更是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但他知道,自己還不能醉,最重要的話還沒說呢。
方才光是敘舊,就被周壽山和吳會,連著灌了好幾杯酒,也由不得他不喝!
周壽山笑了,眼睛發出歡快的光來。“還是小孔兄弟,會說話。不過,我這條龍已經老了,翻不起什麼浪了,以後就看你們這些後生了!”
“周幫主,說笑了。你在前麵吃肉,我們才能在後麵跟著喝湯嘛。以後但又差遣,周幫主隻管說話!”
孔斌這句話說得頗有膽氣,周壽山的目色變了變,看著孔斌,說道:“小孔兄弟義氣!虎父無犬子!來,我們再乾一杯!”
幾句話下來,兩人又喝了三杯。
“周幫主,兄弟眼下有條財路。但是這事,還得你帶著我們乾,才能萬無一失!”孔斌真是有幾分醉了,但他覺得此時才是說話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