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心存疑慮,想要下床去窗邊看看時,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了!
手腳像不聽使喚般被牢牢釘在了炕上,連掀開被子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全身上下隻剩眼珠子還能動,戒備地看向房間每一處角落。
夜色裡,我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臥室門口。
他全身濕漉漉的,整個人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魚,散發著潮濕的腥氣。
更可怕的是,我感到屋內的溫度急速下降,連火炕都變得冷了起來。
他緩緩向我走過來,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五官和那張黑白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
是張德柱!
張德柱表皮抽巴得像團揉皺的紙,水沿著他的褲腿流到地板上,淺淺堆積成了一灘水漬。
‘滴答,滴答——’
我用儘全身力氣,卻連手都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
“嘻嘻……你以為不給我開門,我就進不來了嗎?”
張德柱的聲調驟然陰戾起來,“林見鹿,都是你害了我,我是替你去死的,你還我命來!”
替我去死?
可我什麼都沒乾啊!
猛然,我想到了今晚奶奶在神龕前說的那些話……
我很想問問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現在根本張不開嘴。
張德柱一步步來
到了我的床前,伸出了那雙被泡到腫脹的手,朝我脖子掐了過來……
我緊緊閉上雙眼,想象中的窒息並沒有到來,耳邊卻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
我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隱約看見一道頎長如玉的身影擋在了我麵前。
那人背對著我,從我的視角裡隻能看清一襲長及曳地的玄色衣袍,雙肩繡有栩栩如生的銀龍紋,潑墨般的黑發鋪散在腦後,其間墜著兩條長生辮。
若不是今夜月光太亮,整個人都快與暗夜融為一體,透著萬古沉寂的矜冷。
他修長的指骨上係著一根極細的絲線,在月色下泛起淡淡流光,似是某種古琴的弦。
弦的另一端穿透了張德柱的整隻眼球,那聲慘叫便是從張德柱嘴裡發出來的……
“離她遠點!”男人聲線如切冰碎玉,隱隱含著怒意。
張德柱似是極為懼怕眼前這個人,僅剩的那隻眼中充滿了驚恐與怯懦,瑟縮著向後退了幾步。
男人卻並不滿意,如同對待螻蟻般朝張德柱斥道,“滾!”
張德柱渾身一凜,竟真的從我房中消失了。
隨後,男人轉過身,我下意識望向他的臉……
入目竟是一張俊美無儔的骨相,輪廓線條過分冷峻,如寒玉雕刻而成的五官精致深邃。
眉間若隱若現一點殷紅,為這張清冷疏離的麵孔平添幾分昳麗。
像是雪地紅梅,熾烈而清冷。
剛才看到他的手時,我便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直到我看清了他眉心那顆朱砂痣,夢境裡那些旖旎又破碎的記憶,如潮水般向我湧來。
是他!
夭壽啦,春夢裡的那個男人活了!
他從棺材裡爬出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