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鐵根肯主事自是好的,沒有了周氏在一旁礙手礙腳,韓春水很快將定金還給了婦人,並連連道歉。
婦人口中道可以理解便匆匆帶著兒子走了。
韓家人還沒能歇口氣就又有人上門討人,韓春水依字據還了十兩的定金,誰知對方不依不饒,隻得又給了五兩銀子賠罪,好聲好氣地道歉才送出了家門。
這一番事下來,眾人都疲累不已,隻是想到等會兒討債的李大疤就要上門了,可是家裡卻湊不出錢,一時煩惱不已。
“這是家裡剩下的三十三兩,這是我自己這些年存的二十兩,這是我昨兒個找大哥二哥借的二十五兩,一共七十八兩,唉,還差七十二兩。”韓鐵根撥弄了一下桌上的銀子,算了算。
韓春水向趙氏使了個眼色,趙氏雖不大情願,但還是回屋拿了銀子遞給韓鐵根,“這是我和春水這些年攢的二十兩。”
韓鐵根拿了五兩還給趙氏,“這五兩你們自己拿著用吧,給十五兩就行了。”
韓春水連忙阻止,“這怎麼行,爹,你連自己的棺材本都拿出來了。”
韓鐵根搖搖頭,“拿著吧,也不能掏了你們的家底,你們還要養活一大家子呢!”
韓春水還要再勸,趙氏卻一把拿過了銀子。
韓春水不滿地向趙氏看去,趙氏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怎麼地,這麼多年辛苦攢的錢,憑什麼都喂給韓春樹那個白眼狼?
“一共九十三兩,還差五十七兩,這可怎麼辦呀?”韓鐵根搓了搓臉。
“爹,大哥……”一旁瑟縮著的韓春樹突然出聲。
“你想都不要想!”韓鐵根斷然打斷韓春樹,“他能有什麼錢?這些年我不說,你們也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辛苦掙來的一切,我老了,糊塗了,我偏心,但是你們不能沒有了良心。”
韓春樹撇撇嘴,又縮了回去,臉上不以為然。
韓春水倒是一副愧疚不已的樣子。韓鐵根看著韓春樹,深知這個兒子是被教壞了,不懂羞恥,不知感恩。
“春樹,你來按個指印吧,你二哥今天掏的十五兩就算是你借他的,以後五年內還不上,你就搬出韓家,將房子院子留給你二哥。”
韓鐵根拿過紙筆寫好了借條,遞給了韓春樹,“我借的錢我來還,你二哥拿出來的,你來還。”
“爹你說什麼?”讓他還錢,還不上就搬出去?他搬哪兒去?要搬也應該是二哥搬啊?
“不願意?不願意就讓你二哥將錢拿回去,等會兒李大疤來了,讓他剁了你的手腳去抵債吧!”
“我願意,我願意!”韓春樹不情不願的按好了手印遞給韓春水,韓春水也沒有客氣,疊起來收進了懷了,這個弟弟也該收拾一下了。
還沒等韓家人收拾好心情,李大疤就帶著一幫子人大搖大擺的進村了。村頭好心的人家連忙跑來通知韓鐵根,順便占一個好的位置瞧熱鬨。
李大疤身後自然又有湊熱鬨的村民陸陸續續跟了上來,韓家院子裡又一次擠滿了人。
接二連三的成為村裡人看熱鬨說閒話的對象,韓家人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但又沒有辦法趕大家出去。
“怎麼樣,錢湊夠了嗎?”李大疤吊兒郎當地問道。
韓鐵根韓春水不願意說話,韓春樹隻好自己硬著頭皮嬉皮笑臉討好道:“李哥,這個我隻湊夠了九十三兩,您看能不能先拿著這些,剩下的再寬鬆幾日?”
李大疤拿過韓春樹遞過來的銀子,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可以啊……”
韓春樹一口氣還沒鬆出來,卻聽李大疤接著說道,“不過啊,你先給我根手指做抵押吧。”
“什,什麼?”韓春樹驚叫道,“不行,李哥,不行!”
“不行啊,不行那就還錢。”李大疤瞬間變了臉,一把拉過韓春樹的手壓在了院子裡的椅子上,一隻腳踩在了上麵凶狠道。
“啊!爹,娘,你們快想想辦法啊……”韓春樹痛呼出聲,嚇得驚慌失措,白著臉身體抖成了篩子。
想辦法,能有什麼辦法?韓鐵根虎著一張臉站在一旁,家裡的銀錢都掏空了,該借的都借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那你便砍他一根手指,再寬限我們幾日吧,我們想辦法賣地籌籌錢。”韓鐵根狠心道。
“不行!”周氏驚呼一聲,地怎麼能賣了,賣了吃什麼?春樹還沒去媳婦,缺了手指就是殘疾了,以後誰還願意嫁給他?
周氏看了院子裡的人一眼,忽然跑到了韓春山屋子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韓鐵根也氣得渾身發抖,差點沒厥過去,這婆娘是瘋了嗎?
“春山,春山你出來呀,你幫幫你弟弟,你幫幫他啊,他不能被砍了手指啊,娘求你,娘給你跪下了,娘求求你了。”周氏跪在門前哭號道。
屋子裡除了雲泉其餘人都黑了臉,周氏這是什麼意思?跪在門前逼韓春山嗎?這以後不得被村裡人戳脊梁骨?
韓春山嘩啦一聲打開門,冷著臉想將周氏扶起來,周氏卻賴在地上死活不起,嘴裡說著,“春山,你幫幫你弟弟吧,你不幫他娘就不起來。”
“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想必比任何人清楚,我哪裡來的錢?要是有錢我早就拿出來了。”
周氏抽抽噎噎直哭,“娘知道你沒錢,可是,可是你不是才修了一院房子嗎?你把那院子房子抵給李大疤好不好?”
韓春山霍然直起身,語氣冰冷,“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大娘你這是瘋了吧?”
“這種話都說的出來,這是要逼死春山一家子啊?”
“就是,當初分家的時候一分錢沒要,好不容易借錢起了房子,家裡人一分忙沒幫就算了,如今居然還好意思打人家房子的主意,可真是不要臉。”
“就是就是……”
幾個跟劉氏相好的婦人忍不住出言相幫,周圍的人也附和不斷。
周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過分,但是沒辦法呀,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春樹被砍了手指頭啊,“春山,你幫幫春樹,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不行。”韓春山斷然拒絕,“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的已經夠多了,我還有我的兒子女兒要養活,他韓春樹可不是我我兒子!”
“大哥!”韓春樹被踩著手疼的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