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盲鴉丟過來的活,他不負責這塊的對接嗎。”夔娥挑剔道:“唔,隻說要查出這件案子的凶手,可畢竟已經那麼多年了——快三十多年了!”
“問題就是這個,這也是我不太願意接手的理由……之一。”他往沙發上順勢一靠,繼續說:“按照美國法律來說,各州的追訴期大多數是數十年,當然,謀殺這類重罪的時效限製應該也是不限的,這倒是省了點麻煩……像小葵說的,畢竟已經那麼多年——”
他突然安靜下來。
“……究竟為什麼呢?”
他近乎呢喃般說道。
“……什麼?”
遲到的正義很難再冠上正義的冠冕。布萊雷利想,這不是三周、三個月或者三年,而是近乎三十年!世界上不曾被昭雪沉冤的事情多了去了,被現實擊垮的、無能為力的事情多了去了,為她們不甘過的人們還記得她們嗎?為她們奔走過的家人還存在於世界上嗎?他越往裡探一點,煩躁就愈發多,究竟……還有誰在等著這樁謎案呢?
他伸出手,在謎團中撈了個空。
“……算了,先找找看吧。”最後他如此說道。
布萊雷利第一站選擇的是哥譚公報,不得不說,能認識瑪利亞·艾貝特——也就是那位女記者算得上一陣倒黴時日中為數不多的好事。
尤其是這位女士有良心,說真的,有時候你真的不能太指望一部分行業——特彆是這類看似擔負著公共職責的從業者們能有多高的道德水準,人心難測嘛,這點布萊雷利看得很開。然而誰能想到,他居然能在開頭就以劫機作為見麵禮的哥譚遇到了那麼一位稱得上“有良心”的女士,哈,真是奇聞。
他在約見瑪利亞·艾貝特的前一分鐘如此想到。
布萊雷利請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兼餐廳,基於美國的法律,他點了一杯橙汁,也完全沒感到丟人,而是開門見山地說:“很高興再次見麵,艾貝特小姐。”
按夔娥的話來講:阿萊要是願意,他真的完全可以把橙汁喝出香檳的氛圍。
“我感覺你沒在誇我。”布萊雷利對此表示道。
“是啊。”夔娥大方承認。
話歸正題。
事實上,在拋掉了一係列寒暄和各種試探後,布萊雷利確實從這位有良心的記者手裡拿到了有用的信息——正如一般規律裡的那樣,這類“有良知”的記者通常很愛無視上級給出的各種警告,私下去調查各種案件,凶殺、貪汙、乃至深入這個城市最見不得人的一麵。瑪利亞算其中之一,卻又因為足夠聰明的機警而逃過一劫。
“……這就是您的全部理由?”布萊雷利用手撐住額頭,漫不經心地說:“為了正義,為了更好的明天,我絲毫不懷疑您對這份事業的熱情……可人總有私心。”
瑪利亞一言不發地與布萊雷利對視,她總覺得在哪見過那雙深藍的眼眸——然而,藍眼睛的人可太多啦!她到底在哪見過這雙眼睛呢?
“……你說得對。”她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金發:“不僅僅是為了良知……還是因為我想,調查這些的話,遲早會碰上那個人。”
“那個人?”他一頓,幾乎立馬就聯想起來了他們當時第一次見麵時的談話:“你的意思是,你想見蝙蝠俠。”
他篤定道。
“對,沒錯,我是很想見見他。”瑪利亞爽快地承認到:“不僅僅是我,多少人都想……見他。”
“抱歉,我還以為你們經常能見到他?”
“是經常能‘夢到’他。”她的重音落到了其中一個單詞上,隨即她釋然地笑道:“……他穿梭在黑夜裡,帶著他的羅賓……他以前幾乎隻出沒於黑暗,還有災難中,但我比較——幸運,幾乎很少見得到他,其實大部分人都這樣,哥譚還是很大的。”
“或許你當初應該去警局,而不是報社。”布萊雷利說。
“那可比報社危險多了,要知道,對於我以前呆的報社來說,最大的‘新聞’莫過於布魯斯韋恩的緋聞。”
有目標,卻不盲目,看似冒險,實際上每次都能堪堪踩中底線。
他垂下眼睛,快速地作出了一個評價。
她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也能給到我想要的。
“我想,我這裡應該有你感興趣的東西……我也隻是想打探點微不足道的事情罷了。”
“那得看你能拿出什麼。”
“嗯哼?”布萊雷利用手點了點桌麵,“我保證,我能給出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他那藍盈盈的、宛若深海般的眼睛注視著她。
布萊雷利笑了笑:“那麼,為了——”他本來想說正義,卻忍不住嗤之以鼻,於是話到了嘴邊,變成了:“就當是為了——蝙蝠俠。”
他舉起杯子,在培根和三明治之間輕輕與她碰了個杯——用橙汁。
“——祝我們合作愉快。”
這就是他拿到查爾斯·埃爾頓警探聯係方式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