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現在,他一邊帶著阿尼亞躲過攻擊,一邊有條不紊地在樹乾的每根枝條邊遊走,排查每片還亮著的樹葉。
就這樣,他的眼睛從上千片樹葉上一一劃過,最後鎖定了那被包裹在其中的,那個不起眼的一片。
有了!他倏然睜開了眼。
……
彆館門前,琴酒一把將阿尼亞扛上了背,他大步走了進去,直奔自己的目標。
這時,彆館內響起了連片的關門聲。
失去了機械大軍的烏丸,也失去了自己的護衛軍,他隻能慌忙地啟動了最後的防禦係統。
然而,琴酒的身影已經飛快地上了二樓,在門即將合攏之前,一個閃身鑽進了那個空蕩蕩的書房。
巨幅的烏丸畫像掛在那寬大的書桌後,琴酒走上前,用雙手抓住下邊緣,用力將它向上抬起。
一個直徑半米的金屬大圓盤出現在眼前,此刻,它內嵌在牆壁裡,像是老式的衛星電視接收器那樣。
但琴酒知道,這就是那個次聲發生器了。
他舉起了手中真實的那把槍,上了膛。
*
碧藍的天空中,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三架直升飛機從群山之上飛過,最後落到了那個孤零零的“島”上。
螺旋槳攪動的氣流將那些死去的麻雀屍體吹開,旋梯落下,一個麥色皮膚,戴著黑色針織帽的高大男人走了下來。
他和麵前穿著警服的男人對視,眼中露出了然的笑意。
阿尼亞從警服男人的身後鑽出了腦袋,有些靦腆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秀一叔叔~”
赤井秀一向她伸出了手,露出了一口白牙,“阿尼亞小朋友,你的情報很及時,謝謝。”
“哈哈,這是我應該做的。”阿尼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
“行了,我先接你們走吧。”赤井秀一的目光越過琴酒,看到了彆館大門那裡,伊達航已經扶著安室透準備出來了。
他衝一旁的伏特加也點了點頭,但對方卻警惕地瞪視著他。
“放心,抓人是日本公安的事。”赤井秀一無奈道,“我把你們都送到山下,接下來你們要不要來場警匪大作戰,我就不管了。”
*
慕尼黑的冬天,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雲霧環繞在周圍的山上,被風吹著往西南去。
美麗的新天鵝堡坐落在高處,尖尖的塔頂在雲霧中半隱半露。
無人的早晨,灰白色的拱形長廊下,一個男人坐在高高的畫架後,畫板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男人銀色的長發束在腦後,倒頗有一副藝術家的優雅氣質。
他的手指很修長,無名指的第二個指節處,有著薄薄的一層繭。
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常年拿畫筆的緣故,但其實他的前半生,這雙好看的手都是用來拿刀槍,用來做那些最危險的事情。
他仍然穿著黑色的大衣,這顏色讓他覺得舒服。
這世上少了一個龐大的黑色組織,但世界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有光明的地方,永遠都有陰影,黑暗不會消失。
男人半低著頭,眼神專注地盯著畫板,手中的畫筆非常準確地落在了每一個規劃好的位置,最後形成了一幅照片一樣的寫實油畫。
帶著童話色彩的古堡躍然紙上,那是全世界孩子們夢想中的城堡原型。
琴酒想了想,又換了一隻更細的筆,在底下細細勾勒起來。
一個粉色頭發的小女孩出現了,她的頭上有兩個奇怪的尖角,懷中還抱著一個小玩偶,抬起了一隻腳,看起來正要蹦蹦跳跳地往城堡裡走去。
一陣風起,吹起了畫紙,露出了底下無數張畫的一角。
這些畫上的景色各異,每一張都畫得像照片一樣真實美麗,但唯獨底下那個一直出現的小女孩,讓畫看起來有些不夠完美。
她隻是一個模糊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