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容易嗎?也不容易。”
“這兩位都不容易,卻什麼時候跟你抱怨過隻字片語?!”
“他們甚至還要容忍你的無理取鬨跟一次次的惹是生非……你且捫心自問,換了你在他們的位子,能不能有十分之一的耐心?!”
悅妃張著嘴,想說什麼卻無言以對,片刻後她眼淚簌簌落下:“是,我是不如母後,也對不起陛下……我就是這樣沒用的人!所以你們也彆管我了,讓我死了好吧?”
“……我跟你辛辛苦苦說這半晌,你就會一哭二鬨三上吊?!”朱姨被她氣笑了,“你真想死也沒關係,儘快去啊!反正你這些年在宮裡,彆說幫扶娘家、給陛下給太後做左膀右臂,不惹麻煩就是謝天謝地!等你死了之後,陛下跟太後再怎麼傷心難過,時間長了總歸還是會走出來的,那時候你底下的堂妹、侄女兒們也大了,咱們扶陽袁氏子嗣眾多,總有那麼幾個容貌性情像你的,正好送進來代替你伺候陛下,沒準到時候還能為陛下生兒育女,振興我扶陽袁氏的門庭……”
她沒說完,悅妃已經變了臉色,雙手掩耳,尖聲叫道:“你胡說!你胡說!!!陛下跟太後不可能忘記我的!我才是陪陛下長大的人,我才是陛下的未婚妻!袁氏縱然還有其他女子,又憑什麼跟我比!”
朱姨語氣嘲弄:“憑什麼不能跟你比?你除了刁蠻愚蠢還有什麼?區區一個雲氏養女,論出身論位份論跟陛下的情分,哪一樣比得上你?結果人家進宮才幾個時辰,就把你玩的團團轉,給人當了墊腳石而不自知……就你這樣的簡直丟儘我扶陽袁氏的臉麵!要不是太後跟陛下護著你,你爹娘早就送你姐妹進宮服侍了,不是為了爭寵,就是為了證明咱們袁家並非
都是你這樣扶不上牆的貨色!”
“雲風篁那賤婢還不是借了紀氏的勢!”悅妃不服,“若隻她一個,本宮一隻手指就能碾死她!”
“你跟我扯這些理由有什麼用?”朱姨冷笑,“六宮都看在眼裡,你悅妃娘娘貴為從一品宮妃,斛珠宮主位,從前打殺宮嬪宮人輕描淡寫,不想這回碰見個不那麼溫馴膽怯的,登時就露了怯!非但迄今拿人家無可奈何,連人家再三堵上門來耀武揚威,也是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吞!”
說到末了一句,她臉色陰沉下來,“從前你欺淩宮裡人,雖然名聲不好聽,好歹還叫人畏懼。現在?隻要這小雲氏一日不除,那你就是個笑話!”
“你不在乎做這個笑話,我們扶陽袁氏可還要臉!”
“當初太後允諾讓陛下出繼孝宗皇帝、家裡答應你前來帝京為妃,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年年歲歲給帝京這些人做擺設的!”
說到這兒,朱姨抬手指向煙蘭宮方向,沉聲道,“萬幸貴妃有喜,如今前朝後宮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心麗殿,哪怕紀淩紫一向看你不順眼,眼下也少不得要鬆鬆手,這正是咱們的機會……”
悅妃連忙道:“不可讓那小雲氏死的太痛快,我要親手……”
“……”朱姨沉默了下,然後歎口氣,“算了,你也就惦記個小雲氏。”
她搖了搖頭,原本的話也懶得說了,隻跟悅妃交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這性.子便是我一時半會也沒法給你改妥善了。眼下我也不求你忽然之間大徹大悟,接下來我會跟著你,充任凝碧殿管事宮女,遇事你也彆問,隻管照我說的做就是!”
見悅妃欲言又止,她眯起眼,“娘娘,茲事體大,我來之前家主有言在先,若是娘娘不聽話,可彆怪我手底下沒個輕重!”
……朱姨軟硬兼施逼悅妃妥協時,回到惜杏軒的雲風篁,則對著那隻鎏銀葫蘆珍珠耳墜子沉吟。
這是念萱的耳墜子。
輕蝶說什麼悅妃知道皇後懿旨之後,專門預備了賞賜……這話雲風篁當然不相信。
悅妃不是那麼能忍的人。
再加上輕蝶出來的那麼及時,八成是內殿有其他人在,明白她過去“報喜”的目的,用這種方式暫時息事寧人。
這人身份未知,但必然是能夠壓住悅妃,至少也是能夠在凝碧殿瞞著悅妃行事……八成是袁太後的人。
如此看來袁太後果然是不想跟她直接發生衝突的。
說實話,要是能夠和和氣氣過日子,雲風篁也懶得折騰。
但懶歸懶,卻不代表願意忍氣吞聲……
雲風篁目光閃動,將耳墜子收入袖中,喚入新晴,賞了她一對最差的鐲子,然後挑挑揀揀了幾件東西,分作兩份:“送去彤霞宮,給淑妃娘娘還有雲美人,就說我這個做妹妹的承蒙她們關照,不勝感激,隻是手頭拮據,趁今兒個悅妃娘娘賞賜豐盛,孝敬孝敬她們。”
新晴不知道她昨兒個白天去延福宮賣翼國公府的事情,聽說去往彤霞宮,心裡還很高興,覺得雲淑妃還有雲卿縵都是雲風篁的自己人,這一趟必然順順利利,沒準還能拿到豐厚的賞錢?
因此答應一聲之後,喜滋滋的捧著東西走了。
身後雲風篁慢條斯理的品著茶,微笑靜待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