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表示隨彩箋奉上一批衣料首飾,作為雲風篁晉位貴人的賀儀……這到底賀的是雲風篁的晉位還是其他用意,那當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雲風篁單手撐腮,含笑打量著袁楝娘神情的變化,隻見這位主位先是怔忪,而後露出怒不可遏之色,但片刻後,卻又歸於蕭索。
她將彩箋往地上一扔,疲憊道:“如今你們為刀俎,本宮為魚肉,更複何言?”
“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雲風篁輕笑一聲,擺擺手,讓熙樂跟熙景出去看住了門戶,曼聲道,“難為婕妤還以為,是我們害了你?”
袁楝娘冷笑:“你這賤婢又想如何巧言令色?”
雲風篁笑了下,旋即就是一個耳刮子,將她抽的撲到地上!
“婕妤莫不是以為熙景跟熙樂不在,我就奈何不了你?”雲風篁也不看她,慢條斯理的抽了帕子擦手,麵上依舊笑著,“三宮六院多少妃嬪,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對你落井下石,竟沒有一個流露出絲毫不忍之色……做人做到婕妤這份上,也算是難得。”
她慢悠悠說,“可見袁太後跟陛下的厲害!”
袁楝娘捂著臉,在地上趴了會兒,才慢慢的爬坐起來,隻覺得唇齒間一股子鐵鏽味,胸中更是血氣翻湧,幾乎控製不住要跟雲風篁拚命……冷不防聽見雲風篁說這話,呆了一呆,卻是嗤笑出聲:“本宮還道你打發了宮人想做什麼?合著是想離間本宮與母後、陛下之間的信任?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不等雲風篁說話,袁楝娘又道,“你想說本宮這回遭難,為何母後跟陛下都沒過來解圍?哈,紀氏既然讓馨妃給你這賤婢來搜
宮,還能不預備齊全,絆住他們?!這事兒當年本宮小產時就發生過,究竟怎麼回事,本宮比你清楚!”
見她麵色嘲弄,雲風篁勾了勾嘴角,道:“誰跟你說這次?我要說的是我才進宮那天。”
袁楝娘冷笑:“哦?”
“婕妤不覺得那天陛下到的特彆巧麼?”雲風篁似笑非笑,“本來我還以為是我那便宜姐姐淑妃娘娘的手段,可後來旁敲側擊,淑妃娘娘她壓根沒安排這事兒……那麼婕妤請想,那天陛下為什麼會那麼湊巧的趕到?”
“難不成你想說陛下是為你去的?”袁楝娘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是什麼來曆的貴女,值得陛下為你這樣費心思!”
那天淳嘉帝根本就是奉命前往宗廟祭祀,祈禱先祖庇佑子嗣興旺,爾後沒照規矩去延福宮見皇後,而是來了斛珠宮看望自己!
也是,他知道自己那小性兒,那許多水靈靈的新人進宮啊,尤其斛珠宮裡也安排了個小妖精,能不傷心不難過麼?
所以就算會讓皇後不喜,他也還是過來了……
這人雖然至今不曾掌權,可對自己也是實打實的真心實意。
儘管氣頭上也會懷疑他這個那個,可男人心裡到底有沒有自己,自己還沒個數不成?!
袁楝娘心中不屑,卻聽雲風篁輕笑道:“啊,原來婕妤也知道,陛下隻會為有著來曆的貴女費心思?那麼敢問婕妤又算什麼東西,值得陛下這些年來做低伏小,屢次為你得罪太皇太後母後皇太後還有皇後娘娘她們?”
“無須逞口舌之利。”袁楝娘看著她,“究竟怎麼回事,我心裡清楚就好!”
“你不清楚!”雲風篁搖頭道,“你要是清楚也不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陛下早先是藩王庶子,為了讓他繼承王爵,慈母皇太後沒少費心思!這其中扶陽袁氏約莫出力不小,所以作為回報,婕妤被選為陛下的未婚妻,打小跟陛下定下婚約,由此在族中也是高於袁氏其他嫡女,故而得到長輩們的格外寵愛縱容,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
她眯著眼,打量著此刻形容狼狽的袁楝娘,嗤笑出聲,“但是寵愛縱容是一回事,大家閨秀該學的該知道的東西都懵懵懂懂,未免顯得扶陽袁氏太過糊塗了罷?”
“我嫡親父家論門楣尚且不如袁氏,我這嫡女也算族中掌上明珠,那也是被母兄看著、西席教著,頭懸梁錐刺股長大的!”
“你那會兒可是要做王妃的人,你家裡就眼皮子淺到這種地步,以為靠著曾經的情分,不管你長成什麼樣的刁蠻蠢笨,陛下都會一忍到底,絕不嫌棄?這到底是結親還是結仇?!”
袁楝娘冷笑道:“你這等隻會勾心鬥角的陰祟小人懂個什麼!”
她青白未褪的麵容上露出驕傲之色,“陛下喜歡我!哪怕你們覺得我刁蠻,覺得我蠢覺得我笨……可是那又怎麼樣?!陛下隻喜歡我!!!”
“是啊,陛下是真的喜歡你。”雲風篁心中毫無波瀾,嘴上卻附和道,“但那有什麼用,你不行了,他日子也不長了……你們倆啊,馬上就要一起去地底下,做一對兒同命鴛鴦!也不知道到時候,他想想自己本來是九五至尊的天子,卻被你拖累到這種下場,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喜歡你?”
“……?!”袁楝娘頓時呆滯,茫然問,“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