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風篁笑著賞了報信的內侍,又吩咐侍者們各司其職,隻留下熙樂聽用,這才斂了容色,輕哼一聲:“咱們這位陛下可真是情深義重嗬,這才熬了兩日就忍不住跑過來了,也虧得我如今在皇後娘娘跟前還有些臉麵。不然,叫嫉恨我的傳到太皇太後那兒,太皇太後還當我狐媚君上,見天的霸著陛下呢!”
熙樂獻計:“等下回去凝碧殿,咱們就跟悅婕妤說,陛下老是過來,皇後她們才愈發疑心,讓悅婕妤自己勸他彆來了,尤其彆拿您當筏子。”
“這倒也不必。”雲風篁單手托腮,注視著門口,懶洋洋說,“陛下都不怕招了太後震怒,我怕什麼?”
半晌後淳嘉帝果然來了,雲風篁帶著人迎了他入內落座,讓熙樂沏上茶水,笑意盈盈道:“母後皇太後染恙,妾身位份卑微不敢前去打擾,聞說陛下這兩日都在侍疾,這會怎麼有空過來?”
“有些日子沒見貴人,心下想念。”淳嘉帝文雅如初見,捧著茶水,語調溫和道,“正好有會兒空暇,就過來看看。”
不等雲風篁接話,就看了圈四周的人,讓他們都退下。
“你之前都對楝娘說了做了什麼?”隻剩兩人了,皇帝立馬變臉,皺眉問,“何以她這兩日都是懨懨的?”
雲風篁氣定神閒道:“陛下欺軟怕硬,可不要栽贓在妾身頭上!換了妾身這樣性情溫馴的,乍從從一品的妃位貶成三品婕妤,妾身也要受不了呢。何況主位素來性.子急,這事情過去才幾天,她要是就能緩過來,那才奇怪吧?”
又說,“再者妾身進宮才幾天,能對一宮主位做什麼?就算主位真著了什麼暗算……陛下摸著良心想想,究竟該找誰去算賬?”
這番話連諷帶刺的,竟是壓根沒把淳嘉當皇帝看。
就是擱尋常人家夫妻之間吵架,也算是極不客氣了。
淳嘉帝卻沒有震怒,而是若有所思:“貴人似乎心緒不佳?”
“看到陛下這麼急切的過來給悅婕妤撐腰,連母後皇太後還有皇後娘娘叮囑您這幾日多臨幸新人的話都因此拋之腦後……”雲風篁冷笑一聲,“妾身當然心緒不佳!”
淳嘉帝挑眉道:“這話說的仿佛你吃醋一樣。”
“差不多吧。”雲風篁冷冰冰的道,“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難免有眼瞎的時候!”
“……”皇帝思索了一番,就流露出些許興味,“你從前那個未婚夫,另娶他人了?所以見著朕關心楝娘,覺得受不了?”
雲風篁不意外他知道戚九麓,畢竟戚九麓娶了晁靜幽的消息,還是朱姨告訴她的。
此刻就沉著臉,淡淡道:“陛下好像很高興?”
“滿宮不都知道麼?”淳嘉帝看她一眼,語氣平靜道,“朕與楝娘本是未婚夫妻,當初原隻想娶她一個,然而……所以朕聽到類似的事情,怎麼可能高興?朕隻會覺得難受,你不想給朕做宮嬪,朕也不想納你入宮,偏偏你進了宮,還給朕做了宮嬪……隻能說造化弄人罷。”
雲風篁聽的默然。
片刻道:“隻是這樣麼?妾身還以為陛下會發怒。”
“為什麼?”淳嘉帝輕笑一聲,“因為你還惦記著從前的未婚夫?據說你們也是青梅竹馬,朕跟楝娘一塊兒長大,這樣的情分有多深刻,最有體會。你若是就這麼幾年就忘記的乾乾淨淨,那才令人覺得可怕……再說了,是你惦記著旁的男人,又不是楝娘惦記著誰。這麼說罷,這六宮除了楝娘之外,任誰惦記著外頭的人,朕都無所謂……隻要不是生下子嗣來冒充朕的骨血就好。”
他說這話時波瀾不驚,全沒尋常男子談及綠帽時的憤慨激動,甚至有些冷漠的意思,“反正朕這三宮六院,到底怎麼回事,大家心
裡都清楚。當然,朕雖然不在乎你們這些人心裡沒有朕,畢竟朕心裡也沒有你們,但你這樣的宮嬪,跟皇後那幾位到底不一樣。皇後她們就算有這樣的想法首先未必會在朕麵前說出來,倘若說出來,朕也不會善罷甘休!”
“至於你這類身不由己進宮來的宮嬪麼……”
皇帝輕輕歎了口氣,“都是可憐人,朕何必還要為難?”
雲風篁最恨彆人可憐她,聞言差點控製不住表情,抿了會兒嘴才說:“陛下真是仁善。”
“你心裡不罵朕虛偽就好。”淳嘉帝對她的誇讚不以為然,端起茶水呷了口,淡然說道,“朕雖然一點兒也不介意你對你那曾經的未婚夫還存著什麼樣的情愫,不過,這事兒袁氏能夠打聽到,其他人必然也會曉得。你還是提早想個對策的好,不然,皇後手底下,沒那麼好混。”
他意有所指道,“畢竟,你與那人,桑梓都在北地。”
“……當初翼國公府送妾身入宮侍奉陛下,與妾身桑梓也有關係麼?”雲風篁沉默了會兒,忽然問。
淳嘉帝怔了怔,旋即坦然道:“朕也不知道……朕原本以為你隻是雲氏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