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幫頂缸了?
紀暮紫的出身,在這宮裡已經是拔尖的那一籌,夠資格讓她出來頂缸的,可以說就一個人啊。
雲風篁挑了挑眉,輕笑道:“還有這樣的事情……這宮裡可真是不太平啊!”
“太平不太平的也是看人。”熙樂柔聲說道,“貴人進宮前,斛珠宮是這宮裡最不太平的地界了。可貴人這會兒住著,不是挺安靜的麼?”
主仆倆說話之間已經走到了僻靜的路段,這時候忽然聽到一陣似有還無的哭泣聲,壓抑著卻有點壓不住的那種,幽幽然透著哀怨悲戚,若非青天白日,怕不要疑心遇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雲風篁因為之前新晴就是在差不多的位置丟了性命,此刻就是警惕,又詢問的看向熙樂,但熙樂也是一臉迷惘,低聲道:“聽著像是……有人在哭?”
“……彆理會,咱們走罷。”雲風篁思索了一番,搖頭道,“這一帶傾塌的殿宇不少,等閒都沒人來的。說不準人家專門找個僻靜角落哭會兒,何必去打擾?”
熙樂覺得也是,兩人遂打算離開。
但沒走幾步,忽聽哭聲戛然而止,緊接
著一聲清亮的尖叫傳來!
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雲風篁心念未畢,熙樂已經微微變色,道:“貴人,好像是明惠公主殿下?!”
“走,去看看!”雲風篁被提醒,也覺得就是明惠公主……此刻追上去之餘心中暗自詫異,這可是紀太後的心肝,正兒八經的金枝玉葉,宮闈之地,誰敢找她麻煩?
結果匆匆趕到現場才發現,公主殿下不知怎的甩開了侍從,獨自一人坐在一截廢棄已久的斷牆畔,此刻正緊張的盯著自己的裙擺,察覺到有人來也不敢出聲不敢動,隻哆嗦著嘴唇泫然欲泣。
“殿下。”主仆倆上前,先行了個禮,再循著公主視線望去,雲風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裙擺上想逃走的蛤蟆,納悶道,“不知殿下為何在此?”
明惠公主見鬼似的看著她,半晌,才虛弱道:“你……你先將那東西趕走!”
雲風篁隨手將蛤蟆丟到不遠處的草叢裡,那蛤蟆蹬著腿,扒拉著草葉溜走了。她則接過熙樂遞上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見公主還跌坐在地,不知道她是不是起不來,想上前攙扶,伸出手又收回,讓熙樂:“還不快扶著點兒殿下?”
熙樂乖巧的上去了,然後……然後沒扶動。
沒辦法,她雖然不是養尊處優的主兒,從十二三歲上被賣進宮來沒少乾粗活,但畢竟也不過是個弱質女流,氣力有限。就明惠公主的體重,慢說她了,換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來,怕也捉急。
“……”雲風篁尷尬的笑了笑,也顧不得公主可能嫌棄自己的手才抓過蛤蟆,上前跟熙樂一左一右拉著公主的手臂,“熙樂這兩日有著頭暈,可彆扶公主的時候發作起來,摔著了您。還是妾身跟熙樂一起罷。”
明惠公主眼裡頓時就噙了淚,負氣的甩開主仆倆,哽咽道:“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雲風篁柔聲道:“殿下,地上涼,而且如今已是春夏之交,這地兒偏僻,蛇蟲之屬多,蛤蟆雖然難看了些,好歹不會害人。若果碰見蛇啊蠍子啊蜘蛛啊……”
話沒說完,明惠公主已經忙不迭的伸出手臂,示意她們扶自己一把。
等她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了,雲風篁又說:“宮裝累贅,咱們站在這兒,連蟲子爬進裙擺都不知道。”
於是很快說服公主配合,回到了宮道上。
到了這裡雲風篁就不想再跟這位殿下拉拉扯扯了,使眼色讓熙樂去喊人來接盤。
“不許去!”哪知道明惠公主眼尖,看到之後立馬叫了起來,哽咽道,“不許你們告訴母後!”
“好,妾身不會去打擾太後娘娘的。”雲風篁哄,“但是殿下身份尊貴,總不能一個人呆在這兒罷?這地方少有人經過,雖然鋪著青石,蛇跟老鼠偶爾也會借道……”
明惠公主聽著頓時就哭出了聲,倒不是怕蛇怕老鼠,而是:“果然你也嫌惡我麼?說的這麼好聽,不過是不耐煩跟我這樣的醜八怪呆在一起罷了!”
呃……這是剛剛被誰嫌棄過姿容,所以躲起來傷心了?
雲風篁心裡很好奇,這誰啊膽子這麼大?
要知道明惠公主作為先帝孝宗的嫡女,在宮裡可不隻是有生母紀太後撐腰,就是深居簡出已久的太皇太後,對這嫡親孫女兒,也是視若珍寶,愛若掌珠。
結果這兩日紀太後不過稍有染疾,公主就被氣的一個人躲起來哭了,這事兒……是湊巧呢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