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著四周都是人,雲風篁不敢多看,迅速放下簾子,坐回原處。
等皇帝跟伴讀們說了幾句話,吩咐出發了,聽著馬車轆轤的出了大門,到得街上,估摸著伴讀們都乘馬為前導,未必能察覺馬車裡的動靜,才要笑不笑的問皇帝:“陛下,不是說好了您帶咱們姐妹幾個出去玩的,怎麼還喊外人一塊兒了?”
淳嘉帝輕笑道:“都是跟朕一起長大的同窗,大抵還是親戚,婕妤何必見外,左右在宮裡也是見過的。”
“妾身隻是擔心,到時候陛下光顧著跟他們說話,就不理會我們姐妹了。”雲風篁拿團扇撲著風,轉頭問對麵的紀暮紫,“是吧紀妹妹?”
國朝妃嬪之間界限分明,但紀嬪畢竟曾經是昭媛,還是皇後嫡親堂妹,紀氏嫡女,雲風篁這會兒喊她一聲“妹妹”也不算太破壞規矩。
紀暮紫麵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隨馬車行進晃動的車簾,像是壓根沒聽見一樣。
還是她的宮女悄悄兒伸手推了把,紀暮紫才如夢初醒一樣,不冷不熱的“嗯”了聲。
“紀妹妹昨兒個晚上沒睡好麼?”雲風篁笑了笑,不見慍色的問,“是不是換了地方不習慣?”
“……有點。”紀暮紫沉吟了下,方淡淡說道,“不過沒什麼大礙,勞婕妤記掛了。”
她擺明了不想多說話,雲風篁雖然吃不準這位主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此時此刻卻也犯不著繼續碰軟釘子,遂扔下她跟皇帝說話:“陛下,咱們這會兒去哪裡呀?”
淳嘉帝說道:“你不是嫌衙門狹小氣悶麼?朕聽說萬年縣中有個春題湖,還算開闊,故而帶你們去轉轉。”
一個湖有什麼好玩的……
宮裡太液池還沒看夠麼……
雲風篁心裡嫌棄,麵上則做出歡喜之色來,撒嬌撒癡的說皇帝體貼。
皇帝也不謙虛,施施然道:“朕這些日子忙於政事多少有些冷落後宮,難得幾日清閒,自要好好補償你們。”
“妾身就知道陛下對咱們最好了。”雲風篁說著反正不要錢的好聽話,笑意盈盈道,“等回頭去了行宮,姐妹們定然羨慕得緊呢。”
皇帝就逗她:“那到時候朕多陪陪她們?”
“陛下,您這樣不是讓諸位姐妹為難嘛!”雲風篁立馬義正辭嚴的說道,“我們姐妹當然是巴不得日日都能夠見著陛下的,可是太皇太後年初時候才為陛下的子嗣操心過呢,如今新人入宮,陛下合該雨露均沾,以為皇室綿延子嗣呀!陛下若果常去諸位姐姐那兒,這……姐姐們又不好不要陛下去,又擔憂著子嗣,這該多難過?”
皇帝撐不住笑出來:“那朕去你那兒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這般為難過?”
要說考慮子嗣的話,淑妃馨妃她們隻是沒傳出消息來,可不一定生不了了。
倒是雲風篁,那是太醫們一致公認的子嗣艱難。
就這子嗣艱難都是他們為了確保穩妥說的話了,實際上沒意外的話雲風篁基本上是生不了孩子了。
按著這婕妤的邏輯,他是不是應該從此都不要臨幸她了?
“妾身想您嘛!”雲風篁麵不改色,繼續說著反正不要錢的好聽話,“妾身年紀小難免不懂事,管不住自己
什麼的,哎呀,陛下堂堂天子,乾嘛非要跟妾身區區婕妤計較呢?”
說著還輕輕捶了皇帝幾下,連嗔帶怒的,因為生的顏色好,又年少,怎麼做作都透著嬌憨可愛,並不惹人厭,皇帝笑吟吟的瞧著,慢條斯理的喝著飲子,眼角眉梢都帶著縱容。
倒是紀暮紫在旁微微皺眉,頗有些看不上雲風篁這番做派:“懋婕妤,陛下今日雖然是微服出行,外間隨從卻不少,還請謹慎言行。”
這要是在宮裡頭你當我不存在的跟皇帝打情罵俏也還罷了,左右大家都是伺候皇帝的,這會兒外頭可不止是宮人,侍衛、伴讀等等多了去了,你還這麼旁若無人的跟皇帝鬨,你鬨的開心他們聽的清楚等會兒你走出去好意思,我都替你覺得臉紅好不好!
“紀嬪多慮了。”一聽雲風篁改了稱呼就知道她完全沒聽進去,並且開始記恨了,“外頭的人不是來伺候陛下的,就是來保護陛下的,滿腔忠心都係在了陛下身上,哪裡管得了其他瑣事?不信紀嬪出去問問他們是不是都這麼想的?”
紀暮紫寒著臉,不無譏諷道:“是麼?那婕妤高興就好。”
“這是自然。”雲風篁連這麼句話也不肯讓,笑意盈盈的抱著皇帝的手臂,說道,“畢竟紀嬪昨兒個沒睡好,這都起來半晌了瞧著還是陰沉沉的,今兒個伊奉衣沒來,就咱們倆陪著陛下。你這個樣子誰瞧著能高興起來啊?本宮若還不開心些,豈不是淨叫陛下巴巴的帶咱們出來,卻連個好臉色也見不著?那陛下也未免太委屈了呢!”
紀暮紫聞言胸口起伏,很有暴起跟她撕上一場的意思,然而雲風篁扯著皇帝,斜眼看她,絲毫沒有懼色:這家夥要是真敢在馬車裡開打,她就假裝害怕拉著皇帝擋麵前,讓皇帝做盾牌,然後……
索性紀暮紫到底大家出身,連雲風篁在馬車裡跟皇帝調笑幾句她都覺得有失莊重,此刻自然也做不出來當眾廝打的舉動,陰沉著臉,盯著雲風篁看了會兒,最終到底硬生生的按捺了下去,隻跟皇帝說:“陛下,妾身如今隻是區區嬪位,原本不該多嘴,隻是懋婕妤的所作所為,委實有失皇妃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