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皇後雖然不同父,卻都是紀氏嫡女,其父敏陽侯在族中地位並不比海西侯低什麼,是真真正正金尊玉貴養大的望族掌珠。
入宮之後,固然位份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卻一向自視甚高,也是極心高氣傲的性.子。
當初跟雲風篁一起入宮的表妹薛笑歌未曾頭一個侍寢,她都要刁難雲風篁一把出氣,可見何等掐尖要強。
這也不過幾個月而已,卻就要跟雲風篁請求了,即使紀暮紫努力做出低眉順眼的姿態來,卻還是難掩淒楚與狼狽,若非死死掐著掌心,隻怕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但雲風篁見著,卻沒有她預料之中的快意,反倒露出詫異之色:“你在說的什麼話?本宮何時不讓你伺候陛下了?昨兒個晚上不就安排你侍寢的麼?可你說你身子不適……”
“妾身幾時身體不適了?!”紀暮紫聞言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旋即意識到這話近乎質問,連忙補充,“娘娘,妾身昨兒個不曾等到陛下過去,天亮之後聽說陛下昨晚歇在您這兒……妾身……”
她說著說著沒了聲,是察覺到這話仿佛是明晃晃的指責雲風篁將皇帝搶走了。
雖然她就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在她不能得罪雲風篁。
“本宮昨兒個掌燈的時候就叫人關了院門,結果都快睡了,陛下叫人撐著傘過來叩門,不信你問問這兒伺候的隨便誰。”雲風篁也沒計較,歎口氣道,“本宮當時就問陛下為何沒歇在你那兒了……但陛下說你身子不適,怕打擾了你。這不,本宮剛剛送了陛下去前頭,正打算著人過去你那兒問問要不要緊呢,結果你一來說的這話,本宮都要糊塗了!”
見紀暮紫原本蒼白的臉色愈發沒了血色,甚至都有些搖搖欲
墜的意思,忙叫人扶了她坐下說話,“你也先彆急,興許底下人作妖,陛下也是被騙了呢?”
就吩咐陳竹出去打聽下,皇帝昨晚到底為什麼沒去紀暮紫那邊。
紀暮紫見狀卻是苦笑,她又不是傻的:皇帝親政之前也沒人敢再這樣的事情上戲弄他,遑論親政之後?而且她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出來的,哪怕才被貶為宮嬪,到底有著紀氏在,哪個宮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坑她?
這事兒肯定是皇帝自己的意思。
他已經不需要遮掩,可以明明白白的擺出厭棄紀氏的態度了嗎?
也難怪伯父海西侯會連夜趕來萬年縣,而且……
紀暮紫指尖都在哆嗦,雖然雲風篁讓她留下來等陳竹回稟,她卻坐不下去了,強撐著起身告退隻是離開前,她猶豫著問雲風篁:“娘娘,妾身如今這個樣子,怕是陛下今晚也不會過去的。那今晚是誰侍寢?”
雲風篁歎口氣:“本宮等會兒若是能夠見著陛下,會跟陛下提起你,看陛下去不去看你……如果陛下不方便的話,那麼本宮會讓伊奉衣服侍陛下。”
她又不是袁楝娘,對皇帝真心實意的,見不得這人臨幸其他人。
對雲風篁來說,位份、待遇還有權勢這些才是重點,睡皇帝隻不過是達成這些目的的途徑之一罷了。
在皇帝還願意跟她逢場作戲的情況下,她眼下比較希望皇帝多去伊杏恩那裡畢竟伊杏恩是能生孩子的不是嗎?
紀暮紫離開之後隔了會兒陳竹才回來,擦著汗很是惶恐的樣子:“娘娘,昨兒個陛下根本沒去紀嬪的院子,是直接來咱們這兒的。”
雲風篁道:“本宮猜也是這樣……”
又歎口氣問,“陛下落水的事兒怎麼樣了?今兒個可有什麼說頭?”
“陛下昨兒個傍晚的時候召見了海西侯還有興寧伯,當時是雁引公公親自守著門口,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奴婢實在打聽不到內情。”陳竹低著頭,說道,“隻是聽說這兩位出門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海西侯尤其的倉皇……”
見雲風篁沉吟不語,想了想又說,“奴婢還打聽到,昨兒個晚上有人給紀嬪遞了消息,似乎是海西侯那邊的人。”
倒也難怪紀暮紫會放下高傲過來求自己安排她侍寢了。
雲風篁心道,隻是皇帝對紀暮紫分明無意,這會兒就算上趕著討好,又哪裡有用?
嗯,興許是急病亂投醫?
“……先這麼著罷。”雲風篁本來還想讓熙景再去海西侯那兒一趟,探探口風的,但現在這情況,恐怕再跟海西侯聯絡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卻隻得打消了這念頭。
這天雨小了點,卻還是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日,雲風篁吃不準皇帝的心思,就沒去前頭噓寒問暖,卻是看著念萱她們做針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將辰光打發過去。
晚上陳竹的眼線過來告訴,皇帝直接去了伊杏恩那兒雲風篁為紀暮紫歎口氣,也就安置了。
她以為今晚上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變故,憑什麼麻煩總要明早才爆發。
結果,正睡得香呢,卻被陪夜的念萱流虹齊齊搖醒,不等雲風篁睜開眼睛,倆宮女已經手忙腳亂的給她穿戴:“伊奉衣那邊出事兒了,陛下如今正在發怒,催著您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