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舉動讓雲風篁也不禁笑了一下,換了個姿勢托腮,饒有興趣道:“世子婦跟本宮想的真不一樣。”
她以為將時常照麵的少年女孩子當成一隻貓一隻狗那樣毫無愧疚的算計去死路的人,定然鐵石心腸,心冷如冰,占據上風的時候固然目下無塵,輸也該輸的坦蕩,如此方是上位者該有的風範。
誰知道韓氏這突兀的一跪……
雲風篁反倒有些索然無味的感覺:就是這麼個欺軟怕硬踩低拜高的玩意,閒閒一句坑了她一輩子?!
這麼個東西要是沒有韓氏嫡女、翼國公府世子婦的身份撐著,也配做她的仇人?
“……妾身一時糊塗。”韓氏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想求饒,張了張嘴卻發現無話可說,如果雲風篁不知內裡,她還可以巧言令色,但觀雲風篁的言行,似乎淑妃將什麼都告訴她了韓氏這會兒心裡不禁對淑妃也生出了怨恨:要是雲風篁在宮中一蹶不起,告訴也就告訴了。
明明這位主兒從進宮開始就鬨騰的厲害,為什麼還要跟她講這些?!
而且,說了也不告訴家裡一下!
以至於婆媳倆還以為可以繼續搪塞下去!
“是麼?”雲風篁打量著手裡的茶碗,似笑非笑的,柔聲道,“糊塗好啊,坊間有話說,難得糊塗……在世時做個糊塗人,稀裡糊塗的,一輩子也就過去了……死了,也是個糊塗鬼,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痛楚……多好?是吧。”
韓氏哽咽著不敢接話。
雲風篁欣賞了一番婆媳倆的狼狽,還待說什麼,隻是此刻外頭陳竹進來,輕咳一聲:“娘娘,陛下來了。聽說翼國公夫人跟世子婦在,避在了廂房。”
“……”雲風篁微微皺眉,按照規矩,君不見臣妻,皇帝就算本來想來蘭舟夜雨閣罷,聽說翼國公府的婆媳在,也該轉去其他地方才是,這會兒避去廂房,又打發了人來稟告,顯然是有事兒要立刻跟雲風篁照麵。
她思索了下,擺擺手,讓韓氏婆媳:“兩位聽見了?聖駕已至,你們也跟卿縵見過了,
這就回去罷。”
至於還在醉著的謝氏婆媳,則讓人將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送進去,又有宮人絞了冰帕子擦臉,沒多久,雖然還有點兒暈暈乎乎卻已經緩過來的謝氏跟藍氏就能走動了。
她們忽然被弄醒,懵懵懂懂的聽說皇帝來了,都是一驚,也不敢磨蹭,急急忙忙同韓氏婆媳去了。
熙樂見狀小聲問雲風篁,就是韓氏婆媳不懷好意,路上會不會教壞了謝氏跟藍氏?
“本宮也不全指望這姑姑跟表嫂。”雲風篁嘁了一聲說道,“想當初本宮安分守己,結果被算計了也不知道!這會兒……看誰都不那麼可靠,怎麼會將指望都著落在她們身上?”
不等熙樂詢問仔細,就讓她,“行了,去迎陛下罷,堂堂天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在廂房裡躲這半晌。”
她這麼想著,等迎了皇帝到正堂落座,也就這麼問了:“陛下何事這般匆忙?妾身難得跟姑姑還有表嫂照個麵,正聊的開心呢,就被打斷了。”
“你下回再召你姑姑她們來就是,左右朕又沒說不許。”淳嘉帝聞言淡淡一笑,說道,“而且不是你自己纏著朕答應,在行宮這兒,但凡狩獵,就要帶上你?朕還親自過來跟你說這事兒呢,不過現在看你似乎不想去?”
“狩獵?”雲風篁怔了怔,道,“陛下打算出獵麼?什麼時候?”
她尋思這消息壓根沒聽說呀,關鍵是皇帝這段時間不是挺忙的?都忙到沒什麼空臨幸妃嬪了,怎麼會忽然想著去狩獵?
總不能是太忙了打算放鬆下?
雲風篁覺得皇帝應該沒這麼悠閒就算有這麼悠閒,這剛剛才遇刺過呢,就立馬離開戒備森嚴的行宮去狩獵?皇帝自己這麼心大,太皇太後、三位皇太後都不會答應吧。
“下個月是慈母皇太後壽辰,朕往年都會在這會兒親自狩獵,給慈母皇太後打點皮子冬日裡用。”皇帝說道,“不是那種大規模的,就尋上些人一起,所以可以帶上你……當然,你若是自己打不到東西,朕給母後弄的皮子可不會分給你!”
“陛下不分給妾身沒關係。”雲風篁聞言立馬笑吟吟的道,“妾身打到的,倒是可以分些給陛下呢!”
皇帝聽著啞然失笑,伸手捏一把她麵頰:“是麼?那朕到時候就看愛妃如何大展身手了。但望愛妃不要叫朕失望才是。”
然後問了幾句伊杏恩的身孕,得知一切都好,也就說還有政事處置,徑自離去。
見狀雲風篁嗬嗬一笑,這叫什麼特意來通知自己啊?
壓根就是專門來給翼國公府婆媳解圍的還差不多!
她送走皇帝,懶洋洋的回到屋子裡,頭一件事就是讓陳竹去查,剛剛是誰去醒心堂通風報信?這等吃裡扒外的東西不打死還留著過冬麼!
末了又讓人去查,皇帝是不是當真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出獵?
之後則是摸著下巴思索:皇帝對翼國公府還真是真愛啊……連後宅女眷都這般維護……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畢竟當年皇帝千裡迢迢從扶陽郡來帝京,也就翼國公府一脈忠心耿耿的,前朝後宮的支持他。
這都不寵著點,還有誰跟他?
嗯……
翼國公府對於這般聖寵,心裡也該有數,那麼剛才韓氏婆媳的一觸即潰,究竟是真的那麼不堪一擊呢,還是裝的?
若是裝的……她們想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