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雲風篁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皇帝不為所動,冷著臉:“朕今晚忙的很,無暇召幸妃嬪,你且回去罷!”
“……”雲風篁楚楚可憐的跟他對望,片刻,確認過眼神,是不打算留她下來的人,她糾結了會兒,下定決心,開口道,“那妾身能吃點東西再走麼?妾身今兒個忙了一天了,從晌午用了些粥到現在,茶水都不及喝一口。”
這個情況讓她走山路回去蘭舟夜雨閣,她真怕自己暈倒在半路上。
雲風篁覺得自己的要求無可厚非,皇帝那麼寬厚應該不會拒絕她,然而。
淳嘉看著她,目光漸漸危險,片刻,他轉頭吩咐雁引:“讓真妃去廂房給朕整理那些文書。”
雁引低著頭,小聲道:“陛下,那些都是積年的東西,又才送過來,怕是灰塵太大。”
“無妨,真妃身強體壯,一定不會在意的。”淳嘉沒什麼表情的說道,“就讓她整理個一晚上罷。”
頓了頓,“吃食就不必了,彆弄臟了朕要看的文書!”
見雲風篁張了張嘴又住口,警覺的加了句,“若是真妃暈倒,那就禁足上三兩個月,以便靜養!”
雲風篁:“……”
她能砍死這個昏君不???
……顯然是不能的。
所以,她隻能餓著肚子,去整理那些見鬼的文書。
看著這妃子離開時生無可戀的背影,淳嘉覺得,心情真好!
他起身去書房,批閱了會兒奏折,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施施然往廂房去。
在皇帝的想法裡,真妃此刻必然
是一邊乾活一邊抽抽噎噎的,特彆的淒苦,特彆的悲慘,特彆的難熬。
雖然這種情況多半是裝的,但這妃子這輩子怕也沒吃過幾回類似的苦頭,想必也是真心實意覺得鬱悶真是想想就開心!
隻是淳嘉輕手輕腳走到廂房外,也不曾聽見裡頭有抽泣的聲音傳出來,反而安靜若死,他頓時就懷疑,這妃子怕不又在搞事情???
嗯,該不會,打算裝奄奄一息?
淳嘉站在門口,思索了下應對之策,這才示意雁引打開門。
然後他就看到,雲風篁跪坐在一堆積滿灰塵的文書之間,打開一本,看的津津有味。
甚至壓根沒發現皇帝來了……
這時候已經夜深了,廂房裡隻點了幾盞燭火,雖然不能說昏暗,卻也不算很明亮。
雲風篁所以緊靠在其中一盞碧紗宮燈畔,麵容被燈火照得瑩然生輝,身後卻拖下了極濃的陰影,這樣的光與暗對比,襯著文書翻動間的紙頁摩挲聲,有一種難以描繪的寧謐感。
以至於淳嘉猶豫了下,居然沒作聲,還朝身後擺了擺手,輕手輕腳走進去,到雲風篁側後麵看她究竟在看什麼這般入神?
“愛妃對韋紇很感興趣?”片刻後,皇帝驀然出聲,嚇得聚精會神的雲風篁差點把文書砸過去,萬幸及時反應過來止住動作,定了定神,起身行禮:“陛下怎麼來了?”
淳嘉若有所思看她,道:“朕讓你過來整理文書,你倒是在這裡看起來了?”
“妾身出身北地,祖上素與韋紇有著血仇,這不是……”雲風篁邊說邊打量他神情,“這不是,看到這文書裡提及韋紇,一時興起……妾身打算過會兒就開始整理的!”
淳嘉哼笑道:“朕要是不過來,你這個過會兒,怕不要到天亮罷?”
他從雲風篁手裡抽走文書,“而且,你剛才還想用它襲擊朕?”
“沒有的事!!!”雲風篁矢口否認,“妾身隻是……隻是嗯,隻是因為這上頭好多灰,怕嗆著陛下,所以想拿給陛下看清楚些,免得陛下沾到!”
皇帝也懶得計較她這明晃晃的狡辯,打開文書迅速瀏覽了下,發現是一本孝宗時期鹽州刺史上的折子。
鹽州就是定北軍駐紮的地方,地廣人稀,與韋紇接壤,自古以來,就是多戰之地。
孝宗皇帝的時候,雙方還打了一場狠的,彼此都死傷無數這才有淳嘉上台以來這些年的太平。
但算算日子,這種太平能維持多久也不好說。
孝宗朝的鹽州刺史所上奏折沒什麼忌諱的東西,有也不會讓雲風篁過來整理。這些都是雁引帶人挑過,是那種不算機密但也並非毫無意義的奉承、常例、請安折子,有著一定的價值。
乃是淳嘉專門找出來打算抽空翻閱,以便更加了解朝野上下的。
這封折子裡主要說的就是韋紇的情況,這是國朝曆代鹽州刺史的兼職,監督韋紇。
是故刺史詳細的描述了韋紇王族的近況,韋紇實行的是雙王製,大可汗之外還有副可汗,底下的俟力發們各有部曲擁護,在這種全民皆兵的異族裡頭,有部曲擁護跟有著兵權也沒什麼兩樣,權勢地位也非中土尋常大臣可比。
這種文書尋常女眷都不會有耐心看的,雲風篁居然看的入了神,淳嘉想著,目光越發幽深:“愛妃看的這般聚精會神,卻不知道可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