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清人清都實在受不了了,不得不出言勸阻,“您這樣教小小姐……這……?”
總覺得要教出個比雲風篁小時候還要叫人頭疼的小主子來雲風篁那會兒單方麵跟謝風鬟爭寵,雖然總是被江氏彈壓下去,可作為江氏的近侍,當初還是小丫鬟的清人清都,卻也是看著江氏背後多麼頭疼多麼抓狂的。
實在是嫡親女兒,江氏沒辦法,換個人的話,這麼折騰早就被她弄死了……
還受那個罪?
結果現在好了,這做姑姑的長大了進宮了看著也比小時候懂事了,卻還這麼教著侄女,這……雖然小陳氏不是她們的主子,為著謝氏四房以後還能繼續一團和氣,清人清都覺得,自己必須出來說句話。
然而謝猛已經被雲風篁勾起了好奇心,興致勃勃的照著姑姑的思路揣測下去:“所以,姑姑去年年初進宮,沒多久就著手抬舉家裡,甚至為二十一叔謀取了尚主的機會……為的就是,可以一直刁蠻任性無理取鬨下去?”
她不解的問,“可是…
…可是公主尚未下降,而且就算下降了,我謝氏,也不足以讓姑姑在陛下跟前無禮罷?”
雲風篁笑著道:“你能有這份認識,可見這些日子在宮裡,我也沒耽擱你。”
她沉吟了下,方徐徐說道,“世事無常,你這年歲,我也不想說太淒涼的話給你聽,免得往後到了議親的年紀,有著什麼妨礙。這麼說罷,陛下如今是很願意寵著我的,這幾個月以來你一直住在我跟前,想必也能感受到。”
“但就算是現在,陛下絲毫沒有偏袒宣妃她們的意思的時候,仍舊讓我不得不束手束腳了。”
“若是過些日子,宣妃她們也得了陛下憐惜。又或者她們為陛下生下血脈高貴的子嗣……”
雲風篁冷笑了一聲,“那時候,帝寵不足恃,賢德不足誇,純孝也不足取……唯一能夠保你我姑侄在這宮闈不受欺負的,唯獨利益。”
她微微側首,燭火照在光潔白皙的肌膚上,仿佛甜白釉的瓷器,飽滿溫潤裡透著寒涼,紅唇開合,愈顯皓齒雪膚,“但陛下是天子,你說什麼樣的利益,能夠讓他動心到委屈自己來容忍我的地步呢?這不是靠我一個人能夠做到的,必須要咱們齊心協力對不對?”
謝猛懵懵懂懂:“是。可是……”
“所以這會兒我絕對不能讓步。”雲風篁眯起眼,淡聲道,“讓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你二十一叔尚主在即,你爹你叔伯他們入仕在即,這眼接骨上,我扮賢惠會是什麼下場?是陛下讓我在他們遭受打壓不公的時候體恤下,還是太後讓我在他們仕途不順的時候忍耐些?”
“是,這會兒還要掐尖好強的彈壓宣妃那些人,多少會落下話柄,更會消耗陛下對我的情分。”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這些情分前前後後也沒攢幾個月的,這會兒不用在謝氏的仕途上,等以後嗎?以後誰知道會怎麼樣?是陛下淡忘了我,還是陛下沒忘記我卻因為這個那個的緣故,遺憾的放棄我?”
“反過來,你爹他們都是我兄弟,我知道他們不是那種扶不起來的人。”
“隻要他們成了氣候,成為陛下不可或缺的臂助。”
“那麼就算我消耗殆儘帝寵又如何?”
“陛下這樣的明君,為了給左膀右臂做臉,也不會在意縱容著點兒左膀右臂的姐妹的就好像陛下剛剛跟我說,他總不能太不給宣妃的父兄麵子!”
“如此方是長久之計,也是我日後能夠得以善終的保障!”
……半晌後打發了謝猛繼續去寫功課,清人不無憂慮的說:“娘娘,小小姐才七歲,您就這樣教導,是不是……?”
“不該這麼教嗎?”雲風篁嗤笑一聲,從妝台前起了身,走到窗邊,俯瞰著庭中景色,淡淡道,“謝氏開始入仕,子弟都尚主了,下一代的婚事,還能跟在北地一樣,雖然也講究門當戶對,但隻要不是差的太過分,總是挑咱們自己喜歡的?”
她冷冷道,“以猛兒的年紀跟輩分,必然是要聯姻的。這會兒不教著點,是讓她將來做袁楝娘,還是雲霜腴?”
清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娘娘……”
“下去吧。”雲風篁沒給她繼續開口的機會,吩咐道,“陛下等會兒應該會過來,你讓小廚房預備著。”
清人咬著唇,猶豫了下,到底行了一禮下去了。
隻是,這日等到掌燈時分,剛剛在太初宮許諾要過來的淳嘉,卻仍舊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