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妃打著嗬欠想,自己可不能麻痹大意,就真妃的過往戰績,從袁楝娘到鄭裳楚,可見這人絕對不是那種得饒人處且饒人的。
她是做好了雲風篁有後手的心理準備的,便是入睡後立馬被搖醒了稟告宮裡頭出事了,她也不驚訝。
結果,宣妃還真是沒睡多久就被搖醒,聽著左右語氣匆忙的說出事了。
但,不是煙蘭宮出的事,而是,絢晴宮。
“絢晴宮的事情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宣妃被迫忙碌了大半夜,這會兒才睡了一小會兒,困得不行,被宮女手忙腳亂的套著衣裙,迷迷糊糊的問,“大晚上的給咱們宮裡送東西的就是絢晴宮……真妃自己也是管事的,什麼事情她自己處置不了,需要驚動本宮?”
宮女手底下不停,口中飛快的解釋:“絢晴宮送狸貓過來時,因是晚上,有兩隻玳瑁斑趁夜逾牆而去,不知所蹤!當時主事的內侍急於完成真妃的吩咐,也未在意,打算明兒個再去尋找……”
宣妃還在懵懵懂懂,道:“可這關咱們何事?”
“……那兩隻玳瑁斑夜襲浣花殿,抓傷了好些宮人不說,一度衝到寢殿前,驚擾了真妃娘娘。”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真妃娘娘跟前的人好容易逮著了,卻有懂得藥理的宮人察覺,正殿裡落了浸過香薷汁液的物件,這才會招了狸貓前去。”
“……”宣妃愣了愣,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難道那物件?”
宮女低聲道:“正是咱們宮裡人落下的一個香囊,說是就塞在了您白晝過去時坐的座椅鏤花裡。”
這也不用宮女繼續說了,宣妃明白這事情麻煩了:她白晝忽然主動去浣花殿拜訪雲風篁,就狸貓的事情進行了一場爭執,結果晚上那邊就遭了狸貓襲擊,起因還是她坐過的座位裡被偷塞了她宮裡人的香囊……這要麼就是她存心謀害真妃,要麼就是真妃存心謀害她。
關鍵是
,淳嘉偏心真妃啊!
今晚上皇帝答應了去浣花殿看真妃,結果因為她借助袁太後跟孟幽漪橫插一手,導致皇帝對真妃食言,如今人在玉振宮,心裡指不定想著怎麼補償雲風篁呢。
再鬨這麼一出,宣妃想也知道,淳嘉曉得後,肯定是怎麼對真妃有利怎麼來。
便是宣妃這邊也有袁太後扶持,可真妃那邊“證據確鑿”,袁太後也不好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質疑真妃謀害同級彆的妃子太後再不喜歡雲風篁,總也要看淳嘉麵子。
何況真妃如今還是小皇子小皇女的養母呢。
“這賤婢!”想通此節,饒是宣妃素來有城府,也被氣的胸口一陣劇烈起伏,恨聲道,“果然小門小戶出來的東西上不得台麵,淨會玩這些陰私手段!”
“娘娘,現在怎麼辦?”乳母殷氏走進來,沉聲說道,“真妃那邊‘發現’香薷汁液的香囊後,直接派人去玉振宮通知了陛下,而陛下目前已經到了浣花殿上,正安慰著真妃……已經有內侍過來傳您過去對質,以真妃的狠辣,一個不好,恐怕……”
宣妃抿著嘴,她跟雲風篁差不多,都是極明豔的長相,此刻一言不發麵色含霜,就透著股兒冷厲。
片刻,她冷哼了一聲,說道:“無妨,清者自清,本宮不信陛下能因為這麼點兒事情,拿本宮怎麼樣……走,隨本宮去浣花殿,本宮還想當麵問一問真妃,好歹也是做了母妃的人了,怎還如此不體貼,明知道陛下明兒個還要上朝,都這麼晚了,還要驚動聖駕,到底有沒有一宮之主該有的賢德與體貼?!”
然而雲風篁早有準備,宣妃趕到浣花殿,正聽著她依偎在淳嘉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萬幸陛下憐惜妾身跟兩位皇嗣,準許妾身將那些狸貓送去煙蘭宮寄養。要不是妾身今兒個晚上正好有空,都掌燈了還是讓人將狸貓都送過去,隻不當心走了兩隻,大晚上的,那幾十隻狸貓都來了正殿,就妾身這兒的這麼點人手,毫無防備,哪裡攔得住?!”
“到時候妾身步上妙采之流的後塵事小,可小皇子小皇女才多大?妾身就是到了九泉之下,又怎麼放得下他們?還有猛兒也還在宮裡……”
“陛下,妾身知道自己素來性.子急,每每得罪了宮裡的姐姐妹妹們還不自知。然而小皇子小皇女做錯了什麼?妾身的侄女又做錯了什麼?!”
“那幕後之人下這樣的毒手的時候,究竟有沒有考慮過這三個無辜的孩子?!”
“還是她的目的,本來就是這三個,不,是為了小皇子與小皇女?!”
“畢竟,小皇子跟小皇女的生母都是宮嬪,沒有親自撫養皇嗣的資格,若是妾身有個閃失,陛下也好慈母皇太後也罷,自然要給他們另擇母妃。”
“雖然小皇子是淑妃姐姐的嗣子,按著遠近親疏,沒了妾身也該是卿縵撫養,可卿縵如今有著身孕,自顧不暇,再者她位份低於淑妃姐姐也低於妾身……”
“如此算著,一旦妾身有失,那麼小皇子與小皇女必然會落到……”
“真妃姐姐!”底下的宣妃本來還保持著名門嫡女的風範,隻微微皺眉聽她膩著淳嘉撒嬌賣慘,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了,截口道,“你想栽贓本宮謀害你就直說,何必如此兜圈子?!隻是姐姐封號為‘真’也未免太過天真了些:就憑一個香囊,憑什麼說是本宮在害你?焉知不是姐姐宮裡人拾了東西,賊喊捉賊?!”
雲風篁隻作不聞,輕輕抽泣著,手底下卻不動聲色的掐了淳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