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沒有過來。”怡嘉宮,琴德殿上,魏橫煙輕輕歎息,說不出來是遺憾還是鬆口氣。
她是故意在這時候讓人去絢晴宮報信的就想看看,自己在淳嘉心目中的地位。
平時比不過雲風篁她是認了,但今天到底不一樣不是嗎?
她有喜了。
淳嘉大婚八年,不,今年是第九年了,後妃懷孕的不在少數。
論位份高有貴妃,論情分有青梅,論溫柔小意有已故淑妃,論搶先,名義上的皇長子跟事實上的皇長子都已經落地了但魏橫煙自覺自己跟這些妃嬪到底不一樣的。
淑妃死,貴妃倒台,青梅麵目全非,諸宮嬪論位份論出身論得寵誰能跟她比?
雲風篁是穩壓她一頭,可雲風篁子嗣艱難,不過是小皇子小皇女的養母罷了。
淳嘉接到消息後,不拘是出於歡喜還是出於對她的情分,也應該過來看看的……可是他沒有。
“天色已晚,陛下也是怕打擾了您休憩。”左右勸她放寬心,“陛下素來喜歡娘娘,既知娘娘有喜,怎麼都是高興的。”
聲音一低,“縱然隔壁已經有了小皇子小皇女,底下宮嬪們有喜的也有幾個,可那些個的生母何等卑微,怎麼能跟娘娘比?就是順婕妤,那也不過是個庶女,其所出子嗣,論起來還不如養在真妃娘娘膝下的皇子皇女矜貴呢。娘娘的子嗣,必然是這宮裡頭一等的。”
魏橫煙自失的笑了笑:“這話,以後還是彆說了。且不說真妃姐姐自來掐尖好強,等宣妃她們陸續有喜之後……誰知道呢?”
搖搖頭,吩咐下人伺候著,該安置了。
她高估了自己在淳嘉心目中的地位,又或者說,低估了雲風篁對淳嘉的影響哪怕是懷孕這樣的消息,仍舊沒法讓淳嘉在掌燈時分專門過來看她一眼。
這麼著,這肚子裡的孩子須得格外小心。
畢竟往後說不準,這就是她在這宮裡頭的依靠了。
翌日起來,到了延福宮前,昨兒個才好了的紀皇後再次“舊疾複發”,讓她們自去春慵宮。
路上魏橫煙專門找雲風篁賠禮道歉,說自己昨晚上聽著太醫確診後高興的昏了頭,迫不及待要跟真妃姐姐分享這好消息:“等人派出去之後算著時間都到姐姐跟前了,妹妹才想起來,都那麼晚了,一則可彆打擾了姐姐跟陛下,二則,小皇子小皇女如今都在姐姐跟前養著,可也被吵著了他們……妹妹做事真是太欠周全了!還請姐姐原宥!”
她說這話時一臉的忐忑不安,仿佛真的隻是興高采烈之下舉止失措,沒有任何趁機試探的意思。
而雲風篁笑的和氣:“你這說的什麼話?可是見外了。昨兒個晚上本宮聽著高興的不得了,打算立刻跟陛下一起去看看你呢。然而陛下說,時辰已晚,怕過去了打擾到你,打算今兒個再去看你的……你接下來可要好好調養身體,爭取給陛下生個健壯的皇嗣才好。”
魏橫煙看她神情也吃不準有沒有記恨,陪著說了幾句做低伏小的話,見雲風篁待自己一如既往,這才暗鬆口氣。
這麼著,就算這真妃姐姐惱了她,既然還肯這麼敷衍著,顯然不打算因此翻臉。
片刻後到了春慵宮,袁太後這邊已經接到魏橫煙有喜的消息了,很是高興:“昭容進宮有些日子了,宮裡人也傳過好消息,本來以為子嗣緣分還要過會兒才能來,沒想到這樣巧,新人進宮沒幾天呢,就有了。”
“可不是?”雲風篁懷疑她要將魏橫煙有喜這件事情,定性成沾了洛寒衣等人進宮的光。
這怎麼能成呢?
她毫不遲疑的接過話頭,“前兩日昭容到浣花殿看小皇子小皇女,還有些羨慕呢。妾身當時就說她,沒準馬上也要有好消息了。昭容當時還害羞,說妾身欺負她……這會兒可不是就讓妾身說著了?”
所以,這孩子就算真是被人帶來的,那也應該是本宮膝下養著的一雙兒女福澤深厚。
關洛寒衣她們什麼事兒?
袁太後本來隻是場麵上隨口說說,倒也沒有一定要這麼抬舉洛寒衣她們的意思。被雲風篁如此一堵,麵色微微一僵,心頭十分的不快:“你提到倆孩子,哀家倒是想起來,他們的滿月宴也快了吧?”
雲風篁笑著道:“是呢,有勞太後娘娘惦記著。”
就說了些滿月宴的安排本來淳嘉這個年歲了才有這一雙兒女,再怎麼隆重也是應該的。
可誰叫小皇子之前,有個夭折了的公襄茁?
這是袁太後心裡的一根刺,為了不刺激到這位現管著的皇太後,本打算借此機會進一步威懾六宮的雲風篁,隻能遺憾的放棄了大肆操辦的念頭,而是參考前朝舊例,中規中矩的來。
果然太後聽著這規格,絲毫沒有抬舉的意思,反倒說:“其實倆孩子落地就差那麼幾日,不如讓皇女跟著皇子一起辦了算了。畢竟皇兒膝下子嗣單薄,他們年紀這樣小,哪裡知道什麼呢?就是辦的花團錦簇,他們也還不能理解。現如今,對倆孩子來說,好好兒的長大比什麼都重要。”
這話聽著像是祖母心疼孫兒孫女,汲取之前的孫子孫女們要麼沒能落地,要麼落地了沒能活下來的教訓,擔心太興師動眾了會折損孩子福壽,以至於不好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