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能按照宮規處置你了。”這時候旁邊曲太後緩聲插話,“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袁姐姐自來寬容大量,稍作懲戒就是。但今兒個不比平時,萬壽宴上發生這樣的過錯,若是輕饒了你,往後宮人都懈怠起來,長此以往,可怎麼好?”
蘸柳幫腔道:“你擾了萬壽宴,就是合家流放,也是罪有應得!”
如此一番恐嚇,安榴果然吃不住,癱軟在地,悲聲說道:“婢子……婢子的確摸到了一手油,這才吃不住勁兒,將菜肴打翻在慈母皇太後身上!”
“那你方才為何說記不清了?”蘸柳眼神一厲,“當著兩位皇太後還有陛下的麵,竟敢在這樣的事情上隱瞞,究竟意欲何為?!”
“婢子……”安榴咬了咬牙,閉上眼,幾乎低喊出來,“婢子害怕!”
蘸柳沉著臉,幾乎要被氣笑了:“怕?你怕什麼?”
兩位皇太後跟當今天子在,你,還有什麼話不敢說!?
反過來,能夠讓一個滿懷恐懼的婢子,在這三位麵前都不敢說實話的……那是什麼人?
“婢子怕真妃娘娘……”安榴整張臉都被淚水浸透,她攥著手,嘴唇張合片刻,顫巍巍的說出來,“婢子怕真妃娘娘會對婢子……對婢子……”
蘸柳目光閃了閃,嗬斥道:“胡扯!真妃素來受慈母皇太後看重,今日更是陛下的萬壽宴,真妃如何會做這樣的事情?!”
劃重點,慈母皇太後對真妃不錯的,十分看重。
所以,如果接下來驗證了真妃當真安排慈母皇太後在萬壽宴上丟臉,那說明真妃恩將仇報,而且,沒把皇帝的萬壽宴當回事!
“……因為昭慶公主殿下沒能單獨辦滿月宴,真妃娘娘一直對慈母皇太後心存怨懟,所以……”安榴尚未把話說完,曲太後已然目現怒色,厲聲嗬斥:“掌嘴!”
不等袁太後等人說什麼,
她急急解釋,“袁姐姐安排兩位皇嗣一起辦滿月,原是為了他們好,正是一片作為祖母的慈愛之心!真妃素來聰慧,哪裡不能體會袁姐姐這份心意?又怎麼可能怨恨袁姐姐?感激袁姐姐都來不及!”
“這賤婢居心不良,這是在存心挑撥離間莫如交與皇城司審理,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誰這般歹毒,存心挑起後宮失和!”
“你急個什麼?”淳嘉正待同意,袁太後卻冷漠的掃了眼曲太後,看向地上的安榴,“哀家當然相信真妃是個明白人,但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兩個孩子的滿月宴是已經過去有幾天了,宮裡卻還是有著這樣的傳聞,可見必定有人在煽動……既然碰上了,何必那麼折騰?直接在這裡問就是了!”
說著吩咐,“真妃出來罷,對於安榴之言,你有沒有什麼想到的?”
殿下跪著的安榴聽了這話,臉色瞬間慘白雲風篁從屏風後款款走出,卻是看都沒看她,直接對太後皇帝福了福,說道:“此事正如聖母皇太後所言,不過是賤人離間。且不說慈母皇太後待妾身、待兩位皇嗣素來慈愛,妾身對慈母皇太後隻有感激沒有怨懟,就說即使妾身膽大妄為,至於在萬壽宴上行這等事?”
安榴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袁梔娘忽然說道:“聽說真妃姐姐初入宮闈時曾為純恪夫人伺候用膳,也曾出過類似的事情?”
眾人聞言一怔,神色就微妙起來:那可是雲風篁的成名戰,潑了袁楝娘一身湯水、當眾扯落了袁楝娘衣裙,最後卻平安無事不說,還拿了一堆賞賜,更是開啟了六宮聯手對付斛珠宮的局麵。
“這事兒連你都知道了,也怨不得有人用這法子來誣陷本宮。”雲風篁神色自若,走到淳嘉身側站住,慢悠悠道,“不然哪裡來這麼巧的事情?還請兩位太後娘娘、請陛下明察秋毫,還妾身一個清白!”
……這要不是知道她秉性,就這副問心無愧清者自清的姿態,大家都要相信她是被冤枉的了。
雲風篁到這時候才瞥了眼還在地上哆嗦的安榴,“你口口聲聲說今兒個這事情是本宮安排你的,那你倒是說說細節,本宮是怎麼指使你的?說不出來,可彆怪本宮心狠!”
蘸柳皺眉道:“真妃娘娘,兩位太後娘娘還有陛下都在,請您慎言!”
當著這三位的麵你還要恐嚇安榴?
“姑姑,正因為這三位在,這婢子卻還敢胡言亂語,這等人可見天生反骨,無可救藥。”雲風篁淡然說道,“不給她點兒顏色看看,還把天家給予的福分當應分,真正給臉不要臉!”
蘸柳不想跟她爭論這個話題,於是看向安榴:“你說仔細些經過,若你乃是無心之失,又或者有什麼苦衷,太後娘娘自會為你做主。”
放心大膽的說,彆因為真妃在這裡就害怕,反正你已經得罪她了,這會兒不麻溜的抱慈母皇太後的大腿……是想等死嗎?
安榴以袖掩麵哽咽幾聲,說道:“婢子……婢子……”
可能哭得急了,她開始咳嗽,“咳咳咳咳咳……”
眾人看著都是皺眉,蘸柳正要出言嗬斥,誰知道安榴咳著咳著,就開始抓喉嚨,七竅之中也迅速流下暗紅色的血漬淳嘉瞳孔驟然收縮,沉聲吩咐:“開了門窗!叫太醫來!”
……片刻後太醫們趕到,卻已經晚了,安榴借著舉袖遮麵的動作吞下毒藥,死的迅速又可怖,壓根沒有搶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