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天當然是為了側麵告訴紀皇後,以及她背後的紀氏,這事兒不好弄。
實際上這對於雲風篁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彆說有淳嘉背書,還有袁太後願意配合,就算沒這兩位幫忙,賢妃自覺也能把事情辦下來——用不了三五天就能辦下來的那種。
不過,要是就這麼老老實實的給紀暮紫恢複妃位,她也不是雲風篁了。
“瑞妃?”紀皇後挑眉,說道,“慈母皇太後禮聘進宮的這幾個,你不是一直盯牢了宣妃折騰?怎麼忽然想到這位了?”
雲風篁抿了口茶水,從容道:“瑞妃的祖父已然還朝,這會兒正被陛下在太初宮召見著呢。君臣相得之後,少不得委以重任。到時候,紀氏在前朝必然壓力倍增,難道娘娘不想借著宮闈之事,為家中稍減壓力?”
紀皇後換了個坐姿,更端莊了點,輕笑出聲:“本宮當然想。但賢妃你忽然這般體貼,實在叫本宮心裡不安啊!”
不等雲風篁開口,她緊接著道,“且不說你我之間的恩怨,就說你這麼做圖什麼呢?之前,你與本宮合謀的基礎,無非是要對付慈母皇太後。但歐陽燕然牽扯到的前朝,一旦我紀氏占據上風,你如今最大的靠山,就是陛下,恐怕會自身難保。到時候,你能有什麼好下場?你這麼聰明的人會想不到這一點?”
皇後嫣紅的唇角微微勾起,眼底一片冷然,“所以,你這是當本宮是傻子,明晃晃的出餿主意?!”
“妾身當然不敢當娘娘是傻子,可娘娘請想,妾身是那種自作聰明的人?”雲風篁並不驚慌,緩聲說道,“還請娘娘聽完:紀禦婉雖然曾為昭媛,但如今位份極低,縱然破格晉封,也沒法歸回妃位。錯非陛下額外加恩……但陛下連雙生皇子都不願意加恩,遑論紀禦婉?故此隻能像之前接風宴上,妾身晉位那樣,讓陛下不得不這麼做。”
紀皇後眯著眼看她:“接風宴上,陛下當眾加封你,一則是出於不願意讓本宮撫養大皇子,二則是他本就偏愛你,對於晉你為四妃並無太多抵觸……卻不知道暮紫何德何能,可以效仿你雲風篁?”
雲風篁說道:“妃嬪晉位,無非是兩條路:其一帝寵;其二功勞。不然就是熬資曆,熬到上頭有人心生憐憫搭把手……但那都是低階的時候。到了九嬪及以上,沒點兒本事,勉強被抬上去了,也坐不久的。譬如說曾經的悅妃、如今的純恪夫人。”
“紀禦婉帝寵就不必考慮了,功勞麼生下雙生子這一件其實不小了。但架不住陛下不喜,至今沒提賞賜慰問的事兒。因此也沒什麼用。”
“但妾身打聽過了,當年歐陽燕然被貶,雖然是出自紀氏的私心,前因後果卻十分的充足,算不得冤枉。至少場麵上算不得冤枉。”
歐陽燕然能被淳嘉從一乾受到紀氏逼迫的老臣裡挑出來主持倒紀大局,自然不缺才乾。
當初紀氏將人從帝京打發走也是頗為傷腦筋的——歐陽燕然本身其實沒有被紀氏抓到把柄,他悲劇在了他的學生以及外甥身上。
那倆被紀氏的人引誘犯下大錯,紀氏卻按下不發,假作不知,暗中引導他們的家眷去尋歐陽燕然幫忙。
歐陽燕然這一幫就被拖下水——但當時那種情況,他不幫的話,火遲早也是要燒到他頭上的。畢竟出事的兩個跟他關係都那麼密切,哪怕沒證據,外頭到處造謠說這倆小輩其實都是奉了他的命行事,如今曝露出來
也被丟出來頂罪……歐陽燕然也說不清楚。
雲風篁了解了這番經過,此刻就給紀皇後建議,“雖然大家都知道歐陽燕然起複之後,必然會針對紀氏。但大家都是廟堂重臣,行事總要師出有名。恕妾身直言,紀氏家大業大,這些年來的把柄可不在少數!”
“以歐陽燕然的老辣,可不難尋著入手之處。”
“所以不如讓紀禦婉立下與瑞妃有關的功勞,如此即使歐陽燕然不感念在心,一則陛下那兒,說不得會生出對他的猜忌;二則,紀氏也可以由此質問歐陽燕然恩將仇報,德行有缺!”
“娘娘以為如何?”
紀皇後端起茶水抿了口,微笑:“本宮覺得不如何。”
雲風篁歎口氣,說道:“那妾身還有一計……”
“賢妃你究竟不老實。”皇後打斷她的話,“陛下是個什麼性.子,你清楚,本宮也清楚。你覺得,這種小手段,能讓他去猜忌歐陽燕然?再者,廟堂廝殺的後果,歐陽燕然會不清楚?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孫女受到的恩惠,有所搖動?說句不好聽的話,若是歐陽福履能夠換取到歐陽氏認為值得的好處,這家裡千寵萬愛養大的掌上明珠,舍棄起來決計不會有絲毫的遲疑……這就是世家。”
皇後端坐鳳位,居高臨下望下來,眼中並無高傲,隻有冷漠,“世家做派,本宮比你清楚!”
“這不是你想說的話,你想說的,應該是拖瑞妃下水,讓她犯下大錯,從而逼著陛下給暮紫封妃來息事寧人,對麼?”
紀皇後語氣玩味,“那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呢?是怕本宮做不到,是怕本宮給你再派什麼麻煩事兒,還是……擔心本宮由此聯想到不該想到的?”
“比如說,當初你的破格封妃?”
“娘娘。”雲風篁語氣懶散,絲毫不見弱勢,微微而笑,“妾身破格封妃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拘妾身是怎麼辦到的,如娘娘所言,就算紀禦婉是紀氏千寵萬愛養大的掌上明珠,比起整個紀氏的前程,又算得了什麼呢對不對?”
皇後冷冷看著她。
雲風篁還之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