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直直的看向雲風篁,“暮紫三日內必須封妃!”
雲風篁與她對望,後妃之間劍拔弩張,殿中氣氛緊繃,宛如拉到極點的弓弦,片刻,雲風篁緩聲道:“不用三日,這事兒今兒個妾身就能給您辦了。”
紀皇後麵上毫無動容之色,繼續道:“還有,賜婚你兄弟的蓬萊也還罷了,明惠與縉雲,至少有一位,歸於紀氏!”
見雲風篁皺眉,似有為難,紀皇後嗤笑出聲,“你剛才自己也說了,戚九麓出身來萃苑,乃攝政王的人。此番身負重傷,性命垂危,卻很可能出自洛氏的手筆……他被送來帝京求醫,八成不是出自己心,而是身為棋子,任憑擺布!那麼接下來是什麼陣仗?這般艱險,難道不值得一位公主的下降?!”
雲風篁隻稍作思索,就道:“這條件妾身答應了,但有一件:洛鐵衣必死!”
這人既然已經對戚九麓起過殺心,甚至此番之事也可能出自他的手筆——當然也可能不是——但沒關係,反正她不心疼,寧錯殺不放過。
相比戚九麓的安全,雲風篁覺得洛鐵衣不死,她心裡難安。
“本宮保證不了。”然而紀皇後卻是搖頭,說道,“你究竟出身寒微,來帝京也沒幾年,所以不甚了解洛鐵衣。此人幼年就頗有異於常人處,是洛氏備受冀望的千裡駒。天下名門的青年俊彥裡,他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豈是容易對付的?”
“你想以定北軍與攝政
王的淵源,洛氏如今投向陛下,之前也未曾靠攏過攝政王,何以他能入定北軍還混得風生水起?”
皇後勸她,“你若是覺得氣不過,還不如去對付洛寒衣……據說洛鐵衣很是疼愛胞妹,以你手段,不難利用此點製衡他,讓他不敢造次。”
又說,“而且洛鐵衣也不是那種喜歡無端結怨的人,你回頭勸著點戚九麓彆犯糊塗,不就好了?”
雲風篁心中嗤笑,覺得她純粹站著說話不腰疼,卻也懶得反駁,隻道:“那就換成洛寒衣與妾身一樣,子嗣緣絕罷。”
她微笑著道,“這事兒,對娘娘來說,一點都不難罷?畢竟,當初鄭氏到死,都不知道她懷的男胎,是怎麼出的岔子?”
“這個你就錯了。”紀皇後麵不改色,把玩著麵前的茶碗,慢悠悠的說道,“鄭氏去之前想見你,你沒見她,本宮卻是心軟,讓身邊人去送了她一程,將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同她說清楚,好歹讓她做了個明白鬼……怎麼說她也曾經是貴妃,與本宮一道伺候陛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縱然身敗名裂,些許恩典,還是可以有的。”
雲風篁讚歎道:“娘娘宅心仁厚,妾身自愧不如。”
就問,“卻不知道……”
“反正賢妃已經子嗣緣絕,怎麼?難道還怕步上鄭氏覆轍不成?”紀皇後打斷她的話,“卻何必好奇這樣的事情呢?”
“娘娘忘了麼?大皇子隻是妾身代淑妃姐姐養著的,妾身自己名下,可隻昭慶公主一位。”雲風篁說道,“公主雖然可愛,妾身卻也是希望真正兒女雙全的。”
紀皇後嗤笑道:“賢妃是大有福澤的,既然絢晴宮能太太平平的降生下大皇子還有昭慶公主,又何必擔心正懷孕的宮嬪出什麼岔子?就算當真出了,那也是她福澤淺薄,沒資格生下皇嗣……左右你那宮裡少年宮嬪多了去了,是吧?”
她不欲多說這個話題,重提戚九麓之事,“戚九麓既然性命垂危,此事就耽誤不得。我紀氏子弟尚主的事情,卻也要請賢妃,多多上心了!”
語罷端起茶水,示意送客。
雲風篁也沒逗留,起身福了福就告退了。
回絢晴宮的路上她臉色非常的難看,很懷疑紀氏是故意的。
甚至戚九麓會跟洛鐵衣對上,怕也不僅僅是戚九麓自己的意願,未必沒有紀氏的手筆在裡頭。
紀氏就是要用戚九麓來逼她出力,給紀氏弄個公主,作為廟堂爭鬥落敗後的保底——但隻要她還在意戚九麓的死活,慢說隻是懷疑,就算紀皇後像剛剛承認鄭氏所懷男嗣胎死腹中一樣,承認這就是紀氏做的……雲風篁也沒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
平心而論這一局雲風篁輸的不冤,畢竟紀氏能夠權傾朝野這些年,那肯定不是吃乾飯的。
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寒門微戶的妃子淨占便宜不付出?
這一點,真正讓紀氏栽了個大跟頭的淳嘉也是再三提醒過的。
在浣花殿裡坐下,揮退左右,雲風篁獨自沉思,該如何破局?
紀暮紫封妃的事兒她是一早說服了淳嘉的,讓紀氏子弟尚主也不是沒法子……可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
戚九麓這份軟肋她到底沒能掩飾住。
不想落入被紀氏牽著鼻子走、被利用殆儘之後拋棄乃至於犧牲的處境,她必須不能按著紀氏的節奏走。
可是,戚九麓要救,自身要保,卻要怎麼樣,才能夠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