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長籲短歎,痛心疾首。
要不知道的,還以為淳嘉已經敗亡,人紀氏隨時隨地衝進來請他賓天……雲風篁深呼吸,努力笑的輕鬆:“陛下真會開玩笑,真命天子豈是人人都能做的?攝政王為先帝親弟,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更曾得先帝百般扶持,這樣都沒能做成皇太弟,可見命中注定就沒有做九五至尊的福澤。”
“倒是陛下,雖是遠支藩王出身,天生就是帝星照命,合該君臨天下的,方才有著今日。”
“如今雖然浮雲欲蔽日,然而天命在陛下,區區紀氏,區區攝政王,又何足掛齒?”
“還請陛下莫要揶揄妾身了,陛下龍章鳳姿英明神武,注定是要綿延公襄氏福祚、中興國朝的明君賢主。”
“前朝後宮些許嘈雜,又哪裡掩蓋得了您的光華萬丈?”
她絞儘腦汁想措辭,將淳嘉誇了又誇、讚了又讚,淳嘉終於勉為其難的收起哀歎,狐疑問:“愛妃心裡真的這麼想朕?真的這麼看好朕?”
“陛下,妾身一片赤誠,天地可鑒日月可昭!”雲風篁握著他的手,神色堅定,信誓旦旦,“妾身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進宮來伺候您啊!!!”
淳嘉沉吟道:“但愛妃一直覺得朕以後會沉迷美色,冷落了你……”
雲風篁熱淚盈眶,堅定道:“陛下,那都是妾身開玩笑的!陛下韜光養晦八年,宮中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何時見陛下流連忘返樂不思蜀?可見陛下心誌堅定,非尋常天子所能及!陛下重情重義,高瞻遠矚,瑰瑋果敢,智勇無雙……妾身得托終身,更複何求?”
“知朕者,愛妃也。”淳嘉終於滿意,撫著她鬢發,柔聲道,“愛妃賢良淑德,朕心甚慰。”
雲風篁默默吐了口血,心道以前都是你
想方設法哄本宮,這回本宮差不多拿出渾身解數來哄你,你能不安慰麼!
她覺得皇帝越來越奸詐了,這麼下去不行,這麼下去節奏豈不是都被淳嘉帶著走了?
那她的打算要怎麼辦?
心念轉了轉,就拉著淳嘉,泫然欲泣的說道:“陛下,妾身有事兒要跟您請罪。”
不等淳嘉開口,便將謝嵐等人前來帝京的事兒一五一十講了,“……本來隻是讓她們大婚那日在房裡陪伴公主殿下,免得殿下一個人孤零零的不自在。再者也是妾身許久沒跟幾個姐妹照麵,想同她們敘敘舊,故此帶了她們來。”
“結果這些日子,諸姐妹都來給家裡子弟提了結親的想法。”
“就謝氏的門楣哪裡擔當得起這樣的熱絡呢?”
“還不是因為陛下對妾身的厚愛,叫他們起了投機之念?妾身雖然全部當場拒絕了,可看他們的意思,怕是一時半會的,不會消停。”
“早知道,妾身就不讓諸姐妹來帝京了!”
“還請陛下降罪。”
淳嘉當然是不可能為這麼點兒事情降罪他的愛妃的,忙將作勢掙開他懷抱下地請罪的愛妃摟緊了,說道:“朕還當什麼事兒你口口聲聲要請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愛妃賢良淑德善解人意,諸姐妹想必也是才貌雙全的淑女。諸妃以愛妃推測謝氏女,欲結秦晉之好,也是人之常情,愛妃何罪之有?”
雲風篁揣測他這番話,似乎對於謝氏廣結姻親不置可否——這種態度其實也是一種委婉的否決了,她心裡暗惱,麵上則淒然說道:“其他人家也還罷了,隻是同洛氏的婚約是經過陛下親自定下來的,這會兒若不履行豈不是置陛下聖譽不顧?但這番內情又不好往外說,到時候外頭看著許婚洛氏了,卻不同他們結親,不定以為妾身還有謝氏傲慢,看不上他們家子弟。”
“妾身真是覺得左右為難!”
“陛下英明神武,不若給妾身想個法子罷?”
“不然,妾身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說著就開始啜泣,姿態神情都是對著銅鏡反複練習的那種,優美柔弱,楚楚動人。
淳嘉欣賞了會兒愛妃的梨花帶雨,乾咳道:“謝氏此番不是有著諸多長輩同來?既然如此,諸家有意,也該登門拜訪,與長輩們商議,怎麼可以來打擾愛妃?下回再有人提,愛妃不若這樣告訴他們?”
雲風篁聞言差點抄起花瓶給他腦袋上一下,這次要是江氏也來了她倒是可以放手,她親娘的手段她還是信任的。
但這次來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打頭的郭氏是以長子長媳身份都保不住塚婦地位的糊塗人,五嬸龔氏雖然還算會看臉色卻也撐不起大局,其他人就更彆講了!
謝嵐等人的婚事要是給她們做主,天知道會搞成什麼樣!
“陛下,妾身長輩們遠道而來帝京,是為了尚主之事的,如今正忙著,哪裡有空理會這些啊?”她忍著怒氣撒嬌,“而且二十一哥如今職位不高,諸長輩還都是白身,高門大戶的過去,豈不是叫他們惶恐嗎?”
淳嘉揣測著這寵妃的打算,漫不經心的又給她出了幾個主意,無一例外的被否決了——帝妃你來我往的套路了半晌,雲風篁才說出打算:她想讓淳嘉給謝洛結親賜婚,最好再賞賜謝氏女點什麼,好給謝氏這邊抬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