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戚九麓,雲風篁早就發飆質問他是不是不信任自己了。
但淳嘉麼,倒不是說賢妃對他格外的寬容,而是雲風篁一早知道這人心裡最要緊的就是自己的帝位,這種心係帝位的人她了解,最信任的隻能是自己,對誰都會留一手。畢竟她也差不多,在晉位這條路上,她誰都不相信,早一年還會對親娘推心置腹,現在她連江氏的苦口婆心也隻是做參考了。
也懶得碰軟釘子,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就告退。
……呃,雖然如此,但她還是覺得,淳嘉對不起自己。
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這麼認為。
這晚淳嘉估計很忙,以至於都沒到哪個妃嬪那兒過夜,而是獨自住在了太初宮的寢殿。
次日一早,諸妃嬪起身到延福宮給皇後請安,其實前兩日淳嘉剛剛給皇後說過,她又應該生病了,所以這個請安合該取消的。
但淳嘉能讓皇後生病,卻不好讓太皇太後也稱病——所以不
管皇後怎麼樣,妃嬪們總要到延福宮外走一圈。
這日皇後沒露麵,跟以前一樣,讓個宮人出來,說皇後鳳體違和,讓賢妃帶頭去慶慈宮請安。
慶慈宮的太皇太後從開始就瞧著不像是樂意接受請安的樣子,實際上也的確如此。
太皇太後從侄女為後的時候就退居慶慈宮不問宮務了,清淨了這麼多年,日子過的閒適又懶散,真正頤養天年。忽然一下子又是要早起又是要梳妝的等著一堆並不喜歡的後輩來請安,太皇太後心裡其實很煩。
但再煩,在紀氏前朝後宮都受到反複打壓的時候,她也必須這麼折騰著。
她得告訴這六宮,憑什麼得寵憑什麼新貴,仍舊需要在她們紀氏女麵前下拜。
隻不過就宮闈目前的局勢,當權的妃子跟紀氏相看兩厭,行禮畢,也就差不多了——早先太皇太後為了振作紀氏的聲勢,還想過言語上敲打一下妃嬪們,但誰叫她碰見了雲風篁呢?
太皇太後說一句她能頂撞十句,還是振振有詞不落把柄的那種。
她如今的位份,雖然在太皇太後跟前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卻也不是太皇太後可以一言而決的處置了。
鬨到淳嘉跟前吧,淳嘉回回都是一臉愧疚的賠禮道歉認錯,完了就是:“皇祖母您彆跟賢妃她一般見識,她年紀小不懂事……”
太皇太後倒是想跟雲風篁一般見識,問題是皇帝一邊態度好的敷衍著她,一般態度堅決的護著賢妃,幾次下來,上了年紀到底精神不濟,隻能妥協:讓她們請完安就走人。
這天也是差不多,太皇太後意思意思的問了慈母皇太後、聖母皇太後以及皇後,還有幾個皇嗣的情況,也就讓她們散了。
宮嬪們簇擁著諸妃逶迤出了慶慈宮,正紛紛登輦而去,這時候見著個小內侍從前朝方向跑過來,麵紅耳赤的似乎很急切,跑到不遠處被路旁花壇裡探出來的一叢草葉絆了個跟頭,爬了兩把才爬起來,可見摔得有多重,卻是絲毫顧不上,差不多連滾帶爬衝進了慶慈宮——這情況怕不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才叫太皇太後跟前跑腿的人這般失態與拚命——諸妃急急忙忙的結束了寒暄,各自催著步輦回宮。
雲風篁這邊回到浣花殿,披風都不及解下,就問同樣跑的一頭汗、已經在廊下垂手等了會兒的陳竹:“怎麼樣?”
“今兒個朝上,主要議的就是瑞獸之事。”陳竹還沒休息好,聲音裡帶著些微的喘息,語速也比尋常快了點,急促道,“起先是翼國公還有歐陽大夫同鄴國公敏陽侯他們爭論……後來皇城司使在外頭求見,說是連夜拷問禦獸苑上下,瑞獸的事兒還沒查清楚,卻查出來另外一件大事!”
“噢?”雲風篁本來麵無表情的聽著,因為今兒個的朝會上,互相甩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麼好意外的,聽到最後一句才挑了挑眉,問,“卻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