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證據確鑿了,雲風篁心道,淳嘉那麼能隱忍的人,這會兒又不是單純的對付紀氏,是連紀氏最大的兩張牌太皇太後跟紀太後都不打算放過的,怎麼可能不做好萬全準備再發動?
就算太皇太後與紀皇後此刻趕去前朝,恐怕也是回天無力了。
這麼大的熱鬨她可不想錯過,當下就吩咐:“給本宮梳妝,本宮也去瞧瞧。”
賢妃還有心思琢磨著是梳個回心髻還是驚鵠髻,前頭的朝堂上,卻已經炸開了!
天子跟紀氏之間的恩怨,滿朝文武都是心知肚明。
這段時間,山雨欲來的勢頭,也有好些人察覺到了。
所以近日發生大的變故,哪怕是宮變,大家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不會覺得太過驚詫。
可誰都沒想到,這場注定的紛爭,會用這樣的方式打開——雖然說這會兒的讀書人多半略懂岐黃之術,但茲事體大,一番吵嚷後,君臣還是將太醫院上下,以及帝京短時間能夠找到的獸醫,統統召了過來!
甚至皇城司還把禦獸苑中的狸貓裝進籠子,堆了好幾十個在宮門口等著。
這樣的陣仗擺出來之後,高踞帝座的淳嘉環視四周,緩聲說道:“關係孝宗、神宗兩位先帝,以及朕去歲之前的子嗣稀少,又涉及到皇祖母與紀母後的賢德,自不可輕忽。朕今日召齊太醫院、召集諸獸醫,當著滿朝文武以及諸位皇姑、皇姐的麵,徹查真相,好辨是非……諸位可有異議?”
底下翼國公等人自然是異口同聲說陛下聖明的,大長公主為首的宗親們皆麵沉似水,也沒什麼意見。
畢竟這些年來,皇權衰微,她們這些金枝玉葉,也不得不努力低調,地位權勢,遠不如神宗在位時。
那會兒神宗對姐妹侄女們雖然也沒多少優待,但該給的也不會克扣。
能君在位,宗親貴胄隻
要不作死,基本的威嚴跟尊貴,總是沒問題的。
可神宗晚年起紀氏當權,那是連孝宗天子都被氣的鬱鬱而終的,又怎麼可能將她們放在眼裡?
雖然沒有說故意找她們的麻煩吧,但紀氏把持朝政,發展黨羽,事實上就壓了她們以及她們丈夫子嗣的地位權力。
而且有幾個宗女的夫家,為了升官主動投靠紀氏,更是讓她們心頭百味陳雜。
畢竟這年頭女子地位與娘家息息相關,就好像之前紀氏勢大時紀皇後壓根不把淳嘉以及袁太後放在眼裡,卻照樣過的風生水起,六宮上下莫敢違抗一樣,神宗在位時,哪怕不特彆照顧姑母姊妹侄女們,她們下降或者出閣後,日子也絕對不會難過。
因為她們是公襄氏的女兒,皇帝再怎麼不偏袒她們,卻又怎麼可能坐視她們被外人欺負?
可孝宗時候起皇室漸衰,宗女們在夫家的地位,也是悄然變化著。
不說被故意苛刻,但如從前那樣,在後宅之中一言而決,是不太可能了。
如東興大長公主這種已經是老太君級彆的還好,那些年輕些的,丈夫尚在壯年,對著後院的鶯鶯燕燕,怎麼可能不扼腕皇家敗落,以至於丈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陛下請三思!”這些人都認可了淳嘉的處置方法,鄴國公卻不得不站出來阻攔,沉聲說道,“太皇太後與母後皇太後何等身份,豈是禦獸苑的小小獸醫能夠汙蔑的?陛下身為太皇太後嗣孫、母後皇太後嗣子,聽了這樣的荒唐之言,不思重重處置造謠之人,反而大動乾戈,豈是人子所為?”
“而且神宗皇帝陛下素來英明果敢,孝宗陛下也是純孝機敏,兩位先帝都不是蠢笨之人,還手握皇城司,又怎麼可能被區區狸貓算計了子嗣!?”
“難不成,從神宗皇帝陛下時候過來的太醫院皇城司,明知道內情卻無一人忠心,都齊心協力瞞著陛下不成?”
說話間他似有意似無意的睨了眼底下的皇城司使孫聿,嘿然道,“老夫沒記錯的話,孫子循你也是從孝宗先帝時候過來的,當時宮禁之中就有著狸貓……怎麼當時你們皇城司隻字未提這等畜生不利子嗣的話?皇城司監察天下,禦獸苑亦在其中不是麼?!”
又看向不遠處的一群太醫,“顧院使也是,你資曆比孫子循還老,是神宗皇帝時候就進的太醫院。還曾給孝宗陛下請過脈。怎麼區區獸醫都知道的事兒,你們太醫院上上下下,這許多年,竟然一無所覺?!”
翼國公忍不住站出來斥責道:“荒唐!你這是當著陛下、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威脅皇城司與太醫院麼?!”
“老夫說錯了?”鄴國公哼了一聲,撫了把頷下長須,傲然說道,“若果有人告訴陛下,當年扶陽端王薨逝後不久,其母莊太妃旋即身隕,扶陽王府徹底落入慈母皇太後之手,乃是彆有內情——莊太妃實為慈母皇太後所弑!卻不知道陛下是徹查呢,還是嚴辦造謠之人?”
赫然,明著表示,淳嘉對嗣母嗣祖母不夠信任維護,名義上是孝宗的嗣子,實際上卻還是念著扶陽王一脈的情分!
眾人下意識的看向帝座上的淳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