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亂七八糟的,組織了下措辭才垂著頭將經過描述了一遍,跟剛剛說給雲風篁的差彆不大,還掐掉了雲風篁跟戚九麓說話時的一些曖昧臆測,隻說遠遠的看見賢妃走著走著停下來,將身邊人都打發的遠遠的,跟欄杆外花樹陰影裡一人說了幾句,前後沒一會兒就走開了。
淳嘉不置可否的聽完,就問她三宮近侍一起在暗中目睹這一段,是怎麼回事?
“……妾身也是聽人說的,怕冤枉了賢妃娘娘,這才想著尋些個人證。”宣妃硬著頭皮努力為自己開脫,“故此妾身至今沒有告知陛下,卻是剛剛過來尋賢妃娘娘對質,就是怕有所誤會。”
雲風篁趁淳嘉不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蠢貨!都跟本宮服軟了,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趁勢甩鍋袁太後,說你聽到謠言後去稟告了慈母皇太後,這是慈母皇太後做主讓三宮近侍一起去抓.奸的?!
如此雖然會得罪袁太後,但袁太後反正也不打算履行諾言從你們四家裡挑繼後了……噢對了,四家還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不管宣妃意識沒意識到她應該是被袁太後利用了,這會兒肯定還是不敢這麼做的。
她心裡暗自扼腕,淳嘉則凝神問:“是誰告訴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你也是大家貴女,怎麼聽風就是雨?!一點兒辨彆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宣妃又羞又怕哭了起來:“妾身也不是很相信那宮人的話,但又擔心是真的,那可怎麼好?所以沒跟三宮長輩說真相,隻是尋理由請了三位姑姑到閣子上說話……想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所以……”
“眼見為實?”淳嘉冷笑,“賢妃乃四妃之一,翼國公他們見著了尚且要問安,遑論戚九麓什麼品級?他喝多了在外頭散一散,恰好碰見賢妃路過,行禮問安難道不
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需要你專門跑過來對質?你是個什麼東西,賢妃品級在你之上,你也有資格懷疑賢妃?”
這番話忒是嚴厲,說的宣妃立刻跪了下來:“妾身知罪。”
“陛下何必怪宣妃呢,她今年年初才進宮,年紀又小,難免稀裡糊塗的搞不清楚。”這時候旁邊賢妃幽幽說道,“畢竟那三宮的近侍可沒有一個提醒她的,她也是怕陛下被妾身蒙蔽,這才一大早就氣勢洶洶過來……能夠忍這麼一晚上她也是夠辛苦的。說到底,宣妃也是一心一意向著陛下呢。”
宣妃吃不準她這話是好是歹,挑挑揀揀的認了,抽噎著道:“陛下,妾身真的沒有其他意思,真的是為了您啊!”
她光顧著哭,卻沒注意到淳嘉臉色的難看。
其實宣妃如果隻是私下試探雲風篁,也還罷了,你倒是彆叫雲風篁知道,更彆叫雲風篁懷疑到慈母皇太後頭上啊!
你昨兒個都忍住了沒鬨出來,今早上為什麼跑來浣花殿耀武揚威?!
你為什麼不能直接去太初宮稟告朕,好歹朕不會被賢妃打如此個措手不及?
淳嘉這會兒算是徹底將雲風篁之前說宣妃她們四個沒資格做繼後的話聽進去了,就這個腦子,還想執掌鳳印,到時候六宮怕不是亂成一團了?
所以皇帝眼下根本不相信宣妃都是為了自己這話,真是為了自己,怎麼可能在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先跟賢妃泄露了消息?
怕不是跑過來跟賢妃談判失敗,這才不得不服軟。
淳嘉將二妃之間的協商經過猜的一清二楚,此刻對著梨花帶雨的宣妃怎麼都憐惜不起來:“若果真是為了朕,何以栽贓賢妃、汙蔑皇祖母及兩位太後?!”
他不想跟宣妃囉嗦了,直接讓人將她拖出去,“念在你父兄有功的份上,貶為婕妤閉門思過去罷!”
末了轉頭去安撫雲風篁,“愛妃,你看洛氏那樣子,是個聰明的?必然是有人意圖挑唆你跟母後不和,這才利用了她。”
雲風篁知道他要搗糨糊了,但她也沒指望淳嘉會為了自己拿袁太後怎麼樣,在心裡計較了一番,就順著他的話頭問:“那陛下以為,這是誰做的?”
淳嘉想都沒想就把這事情推到了攝政王頭上,說愛妃你想想去歲中秋節宴上,咱們倆聯手擺了攝政王一道,攝政王那麼心胸狹窄的人能不報複起來?
所以今年中秋節宴上出了什麼事情,都跟他脫不了關係!
……反正他跟攝政王遲早開撕,這麼現成的替罪羊不用白不用。
雲風篁半信半疑委委屈屈的應了,但還是哭了好一會兒,說自己命苦,一直都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過日子,怎麼跟戚九麓定過親的這一節就過不去了?
誰都要扯出來做文章。
去年是這樣,今年又這樣,明年後年大後年呢?
就這麼幾年還好,反正皇嗣還小不懂事,等過幾年皇嗣們長大了,自己丟人現眼事小,叫皇嗣們,尤其是她膝下的公襄穰跟公襄穠怎麼想?
做母妃的不能給孩子帶去澤被,還要連累他們丟臉,這活的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皇帝還是賜死她算了!
淳嘉耐著性.子左哄右勸的,許諾了一堆好處,甚至給江氏封了個誥命,還要讓北地那邊的衙門給江氏立個牌坊起來,表彰她教女有方的那種,算是從源頭上給雲風篁以及已故的謝風鬟證明賢良淑德忠貞不二,總算賢妃滿意了,主動親了他一下:“就知道陛下最好了!”
最好的陛下從浣花殿功成身退,不及回去前朝,就馬不停蹄去了春慵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