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篁冷笑:“慈母皇太後起意鏟除本宮,為此不惜牽扯了戚九麓……萬幸陛下對本宮還有些情意,在慈母皇太後跟前一力回護,總算暫且穩住了她老人家!”
謝無爭擰起眉頭,歎道:“是家裡無用,不能為娘娘分憂。”
略作思索,他就建議,“娘娘如今頂著雲氏女的身份,不若與翼國公府好生親近?畢竟翼國公的庶女燮妃娘娘就算生下四皇子,在宮闈裡也不受重視。娘娘膝下撫養的大皇子卻是淑妃娘娘名下的,再加上娘娘算著也是翼國公的侄女,有這些關係,隻要娘娘願意,想必不難跟翼國公府走近?”
“但本宮到底不是雲氏女。”雲風篁歎口氣,搖頭道,“再加上本宮進宮這個事情,是受了翼國公府的算計,這份恩怨難說是非,不是那麼好消弭的。就算用心籠絡雲氏一族,讓他們錦上添花可以,想他們雪中送炭,怕是難哪!”
不然她也不是那種不知道變通的,何必放著偌大國公府不用?
“而且外頭不知就裡,行事豈能不道聽途說?本來謝氏底子就薄弱,若是本宮明晃晃的流露出提攜之意,有意者才會主動襄助你們;否則他們覺得本宮過繼之後就心向雲氏,不在乎你們了,單憑遂安長公主,你以為能濟得了什麼事情嗎?”
這就是個聲勢的問題。
謝氏底子太薄弱了,在帝京更是一無所有。
雲風篁這得寵的賢妃主動表現出重視血親的態度,才能夠讓他們進入各方視線。不然大部分人壓根不知道他們,遑論下注?
謝無爭沉吟道:“慈母皇太後……如今紀氏覆滅,太皇太後自身難保,再不可能彈壓慈母皇太後了……這……”
他聲音一低,“卻不知道聖母皇太後對娘娘?”
“聖母皇太後對本宮尚可,但你也知道,陛下雖然是聖母皇太後所出,卻是慈母皇太後一手帶大。是以陛下
素來親近慈母皇太後,待其體貼尊重,更在聖母皇太後之上!”雲風篁眯起眼,緩聲說道,“你沒去過兩位皇太後的居處所以感受不深,聖母皇太後現今門庭冷落,根本不是慈母皇太後的對手,又哪裡能夠出麵為本宮說話?”
她說的是不能,而非不願,謝無爭注意到,目光微凝,聲不可覺道:“娘娘的意思是……?”
“你之前不是說打算去善淵觀見紀淩紫姊妹?”雲風篁淡聲說道,“紀氏的遺澤,不止在朝野罷?”
謝無爭明白過來,道:“娘娘是要讓前皇後將紀氏在宮闈裡的安排都交與您?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
“不,本宮要你勸說紀淩紫,將紀氏在宮闈裡的安排,統統交與聖母皇太後。”雲風篁冷然道,“而且這中間,提都不要提咱們——就讓聖母皇太後以為,那些人是在紀氏覆滅之後,想再找個靠山,這才尋上她的。”
謝無爭沉吟道:“娘娘,您確定聖母皇太後得了紀氏在宮闈的遺澤後,一定不會跟您作對?”
雲風篁吐了口氣,搖頭道:“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但你也曉得慈母皇太後跟陛下的情誼,雖然陛下如今還是向著本宮的。可如果本宮動了慈母皇太後,你覺得陛下能容忍?”
“索性慈母皇太後跟聖母皇太後不和已久,隻是慈母皇太後更得陛下敬重,故而一直將聖母皇太後彈壓得死死的。聖母皇太後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也還罷了,如果有著反擊的機會……本宮也不指望她什麼,就希望她能夠為本宮引開慈母皇太後的注意力,彆一天到晚就知道攛掇著陛下尋本宮的不是!”
“既然如此,那這個話就不能是咱們去說。”謝無爭沉思了會兒,低聲道,“畢竟紀氏對咱們也未必懷著好意,如果他們的人襄助聖母皇太後對慈母皇太後不利了,事後卻將咱們推出來做替罪羊怎麼辦?那是陛下的生身之母,陛下再氣再恨也不可能怎麼樣,頂多冷淡些。但一旦牽扯到娘娘,這事情就不好善了了。”
“哪怕不揭露,留著做把柄要挾娘娘,也是頭疼。”
“不如提醒聖母皇太後,主動去善淵觀同前皇後商量?”
雲風篁沉吟道:“你說的也是,本宮仔細想想看怎麼安排……不過你之後見了前皇後,彆忘記代本宮跟她要人。”
這樣以後兩位皇太後相殺起來,她也能側麵洗清自己,證明她壓根沒想過攛掇淳嘉的兩位母後窩裡鬥,隻不過惦記著紀氏餘澤而已。
單純惦記紀氏遺澤這一點,就算暴露出來也沒什麼。
兄妹倆又討論了一番細節,覺得沒什麼遺漏了,謝無爭方才告退。
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雲風篁叫進人伺候,順帶問了淳嘉跟袁太後這兩位的動靜。
陳竹上來說:“晌午的時候魏昭容帶著吃食去了太初宮,但沒待多久就被陛下揮退,爾後陛下到剛才都在處置政務。”
至於袁太後那邊,“春慵宮一切如常,就是聽說太後娘娘這兩日脾性急躁了些,似乎不甚歡喜。”
雲風篁沉吟著,道:“讓伊氏她們幾個拾掇下,若是陛下今兒個還不來後宮,待會兒著她們送些羹湯過去,請陛下保重身體。”
到時候淳嘉願意留人就留,沒準能給她再抱個便宜兒女,不願意就算了,反正白跑一趟的也不是她自己。
才打算到這裡,外頭就來了消息,說春慵宮的宮人來了,道是慈母皇太後召見賢妃。